就在月明完全要睡着的时候,身后有一阵凉风吹了过来,不紧不慢,又轻又柔,吹得人很是舒服。可是,又不是在辣阴台睡觉,床也不是对着窗口摆,屋里怎么可能有凉风?月明倏的睁开眼,抱着枕头一骨碌爬起来,吓得跪坐在帐子外给月明打扇子的叶楠仰后倒在地上。
见叶楠摔在地上月明连忙掀开帐子下床,扶起倒在地上摔得不轻的叶楠她无奈道:“你大晚上不睡觉给我打什么扇子,我又没那么热。”
她说的话叶楠一句都听不懂,但她知道自己吓到小姐了。俸二管家说过,不好好服侍小姐他就会用荆竹条抽她,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月明,生怕她喊俸二来打她。
月明哪猜得到她肚里的那些担心,对她道:“你去睡你自己的,不用管我。”
看她还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月明先指了指脚边铺好地床又双手合十放到脸颊边,嘴里道:“睡觉。”
这么连说带比划叶楠总算是明白了,小姐让她睡觉,小姐不会让俸二管家来打她。
她逃过一顿皮肉之苦高兴地直点头。
月明见她明白了转身爬回床上,自己盖了被子后又把枕头捞回怀里。本来是背对着叶楠躺着,后来想了想怕叶楠半夜又有什么惊人之举,又翻了个身,万一她干点什么自己一睁开眼就看见,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叶楠再次帮她把帐子压好,拿长杖把屋里四个角落里地高脚立式油灯压灭,只留床边小几上一盏油灯,这一盏灯灯芯短,罩子又是花面地,灯光就跟萤火虫尾巴似的几乎没什么照明地作用,只是为了让月明晚上喊人时叶楠能就着这点萤火虫尾巴快速地点上灯。
看着叶楠也躺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她可不想明天挂着两个黑眼圈去送兰应德。
第二天,月明要和土司府的一众人送兰应德。昨天三小姐就跟她说了,起了床吃了早饭就去花厅集合。
为了避免交流上的麻烦,叶楠怎么服侍月明就怎么接受。她递牙刷自己就刷牙,她递毛巾自己就洗脸。
早饭特别丰盛,有糯米饭,配着干巴、咸菜和猪肉铺,有米线和稀豆粉,吃米线的冒子也有牛肉的,猪肉的和鸡肉的,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月明急着去见兰应德实在时没有胃口,想冲杯奶粉喝了了事,跟叶楠要热水她却大眼瞪小眼的看她,丝毫不明白月明要的是什么东西。月明无奈,揪了一团糯米饭夹了咸菜吃了起来,早上吃米饭又干,咸菜又咸,月明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拿葱花撒在原本要吃米线的肉汤里,几口喝下去顺了气。放下碗拿去帕子擦了擦嘴对叶楠道:“走吧!”
这章有一点点短,但双更么,还要什么自行车呀
第15章
15 第15章
土司和印太吃完早饭正在喝茶,罕云开正磨着罕厉阳商量让玉南再留一天。
厉阳不解:“她今晚还要在府里再唱一晚的,你想听什么今晚点一折不就行了干嘛还多留一天?我和陶头人说好了就两天,人家家里还等着过赕呢!”
云开悄悄瞅了一眼印太压低声音道:“有太太在,能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曲子,我想等太太去洞景佛寺拜舍利了让玉南给我唱一天的《八百媳妇大败元兵》
厉阳一脸的爱莫能助:“这玉南本就是为太太请的,当然是太太喜欢听什么她就唱什么?”想了想,终究舍不得让弟弟失望,又和云开商量道:“今天先让玉南回去,反正陶头人家过赕我也得去,回来时顺便把她请回来给你唱好不好?”
等陶头人家过完赕,太太大概也回来了。见目的没达成云开有些意兴阑珊:“那算了,我还是去酒馆听好了。”
这回忘记压低声音,罕土司和印太都听见了。土司看着云开双眼一瞪,太阳穴鼓了起来,两片嘴皮微微一动,云开知道自己这是要挨骂了,连忙站起来往门口跑,嘴里道:“我去看看三姐怎么还不过来,再等下去兰应德怕等不及咱们为他送行,自己走了!哎呦……”
没注意看路,和正准备进门的月明撞了个满怀,月明被撞得差点飞出去,罕云开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问道:“你没事吧?你进门怎么也没吱一声呢?”
月明额头和肩膀被撞得生疼,被罕云开拉住后堪堪稳住身子听见他的话气不打一出来。这厮真是让人咬牙切齿,前面的还象句人话,后面那句简直想让人给他一巴掌。你家佣人不通报还能赖到我身上啊?
印太见月明差点被儿子撞飞出去吓了一跳,连忙让桐云把月明扶过来,罕云开趁机跑了。
印太关切的问:“好孩子,撞疼了么?有没有哪里受伤?”
月明忍着不去碰撞疼的额头和肩膀,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事,不怎么疼。”
看着她被撞得通红的额头,印太心疼道:“老二这个莽撞的,呆会我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月明急着出去见兰应德,她觉得打二少爷这件事可以稍后再议:“太太,真不妨事的,以前在学堂上体育课的时候,和同学磕磕碰碰也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关系的。”
印太自己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远嫁,大儿子作为继承人忙得不可开交,小儿子淘气淘得没个边,对漂亮又乖巧得月明真是说不出得怜爱。知道她肯定是急着出去见兰应德才揭过这一茬,拍拍她的小手道:“刚刚俸二过来传话,你父亲领着马锅头在府外等着呢!你略等等,等玉燕和三太太过来我们就出去。”
月明想自己先出去和兰应德说说话,但她知道得守土司府的规矩,只能做罢。
印太让婢女搬了把椅子让月明坐在她身边,问她昨晚睡得好好,婢女伺候得可还行等琐事。
不一会玉燕过来了,罕云开因为刚刚闯了祸不敢进来,在外面站着假装看风景。
土司见只有玉燕一个人有些奇怪,问三太太哪去了。
玉燕一脸歉意和尴尬对土司和印太道:“阿妈今早说身上没劲,床都起不来了,让我代她祝兰先生一路平安。”因为月明在场,她只敢讲傣语,不想让月明知道三太太对兰应德的敌意。
印太面上不显,心里却冷笑连连。真病还是假病只有她们母女俩清楚,看来前两天自己说的话三天太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不光印太生气,土司也觉得面上无关。他以前总觉得印太主意大,现在看看还是他这位印太有气度,他后面讨的这几个太太一个比一个上不了台面,平日里就晓得描眉绣花、拈酸吃醋,老三也算是出身高贵,可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脾气、撂挑子。难怪祖宗规定,太太可以讨十个八个,印太只能娶一个,定海神针一根就够了。
印太对土司道:“咱家怕得让佛爷来家里念念经了,这老八刚生了孩子亏了身子倒还好说,这老三平时好吃好喝也没听说有什么,可最近老是三天两头说身上不好还不找大夫,怕是撞邪了。”
玉燕听见印太这话,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抖。
土司干笑道:“反正呆会要看鸡卦,咱们可以顺便看看府里的运势。”
印太微笑:“那盘福和献鸡是兰先生供的香、塞的盐,老三可未必稀罕。”
印太的言下之意,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俱不吭声。玉燕又羞又恼自己亲妈不会看势头,这府里能和印太一起应酬、一起交际的女人有几个,偏偏她只图自己斗气、痛快,从来不顾全大局,还打着为自己女儿着想的名义,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月明听不懂她们刚刚说的都是什么,但她看见玉燕窘迫得都快哭出来了有写不忍心,大着胆子问印太:“太太,三小姐来了,咱们可以出去了么?”
印太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好了、好了,知道你等不急了。她转头对土司道:“老爷,走吧!别误了巫师算好的吉时。”
兰应德领着杨老六在土司府的大门前等候着,一群壮汉牵着装满货物的马匹、骡子站在土司府大门口惹得街上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大家兴奋得讨论着兰爷又要去跑烟了,等雨季来临兰爷回来的时候会带回来成堆成堆的银元。
都快日上三竿了土司府还没什么动静,杨老六等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道:“这盘福和献鸡都快凉了,这土司老爷……”
兰应德掏出怀表看了眼道:“你放心,老爷和印太最讲究这个,耽误不了。”话音才落,土司领着众人出了府,月明这会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快步奔到兰应德跟前喊:“爸爸。”
昨晚是女儿在土司府生活的第一夜,兰应德担心得辗转反侧几乎是一夜未眠,现在看到女儿好生生的,他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他笑着摸摸月明头,跟她说呆会又和她说话,领着杨老六去和土司见礼。
月明走到长生面前好奇地问:“师兄,你怎么提着个罗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