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1 / 1)

“第二件事,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可我除了对不起好像也没什么能和你说的了。来腾冲这一路上,我不敢休息,在车上随便睡一会就和俸小赛换班开车。随行的人见我这么日夜兼程的都以为我是着急见你。其实我是不敢想。我早就没资格出现在你面前,但我太想你了。所以我不敢睡觉拼了命的赶路,就是不想让自己的脑子有空闲的时候。要是把事情想明白了,我就不敢来见你了。明明知道当面跟你讲一声对不起是多余和不合时宜的,但我还是想见你。”

月明咬着唇不发一言,但急促的气息顺着电话线传到了云开耳中。

云开升起了一丝希望,哀声求道:“我不奢望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躲着我。咱们就像老朋友一样,你偶尔给我写封信,告诉我你好好的,让我放心。”

不要上当,这狗东西肯定在玩以退为进。月明这么警告自己却还是哭得泣不成声,死死捂着嘴不想让云开听见半分。

云开以为她不答应,退而求其次道:“如果你实在不想理我,写给钟小姐也是一样的。”得不到回应,他低声落寞道:“连这也不行么?”

月明泪如雨下,哽咽着对他道:“这又何必呢!你知道的,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不可能了。”

云开闭了闭眼,沉声道:“我知道!”

自古情义难两全,成全了义就会辜负了情。纵有万般无奈,可辜负就是辜负,已无情可讲。

云开经常做一个梦,梦见父兄还活着,他和月明成了亲还生了个女儿。年节的时候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因为月明生的是女儿大嫂总算在她面前扬眉吐气了,无论说什么话都透着得意劲。老爷左膝盖上坐着孙子,右膝盖上坐着孙女,高兴得合不拢嘴。拿筷子蘸了酒喂给孩子被太太看见揪着耳朵骂。大哥是闲不住的,拉着他悄悄耳语,他又发现一个唱章哈的小女娘长得十分水灵,呆会散席了找个借口兄弟俩个偷偷跑出去听。

每次醒来他都要失神好久,十分不愿从梦中走出。可在今晚,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梦以后都不会再做了。

杜上尉来找月明,发现她蹲在自家的墙根角抽烟。他一脸笃定的问道:“你爸爸不在家?”

月明拿开嘴中的烟卷,面无表情道:“我爸在书房看书呢!”

杜上尉觉得稀奇,兰应德还在家她就敢在家门口抽烟?要么是皮子遭痒,要么是遇上心烦事了。他掏出烟点了一根顺势在她身边蹲下,问道:“怎么了?前未婚夫又作妖了?”自从前未婚夫驾到,兰月明的脸就跟七、八月的天一样,晴的时候少,阴的时候多。

月明惆怅的吐了一口烟圈,怏怏不乐的问道:“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男人死心呢?”

“简单呀!你找个人嫁了不就行了?”

说得倒是简单,人呢?

月明愁眉苦脸的看着他:“就现在这个时候,我身边像点样子的男人也就是你了,要不我嫁你算了。”

“好”次差点冲口而出,杜上尉稳住心神淡淡道:“现在想起我了,告诉你,晚了!当年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

月明眯眼看他:“我纡尊降贵跟你求婚,你竟然还拿上乔了?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哪里让我高攀不起了?”

“我崇高的理想让你高攀不起我。”杜上尉一脸高傲的看着她:“我是个优秀的军人,目前我的最高理想就是保家卫国,儿女情长没工夫考虑。”

月明被怼得哑口无言,站起来拍拍蹲得发酸的小腿施施然往家门口走去:“我的确是高攀了,不过我也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看着她气哼哼的背影,杜上尉恨恨道:“这种病急乱投医的求婚,鬼才稀罕。”

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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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后云开开始避着月明,他本来要在第二天就离开回允相的。俸小赛听见他要走吓得跪在他面前连连告饶。

“老爷,您就算再难受也得保重身体啊!您身子还没好,头上的伤才刚拆线您就往外跑,现在又要不顾身体的赶路回家,这路上要是有个要是有个好歹府里的一家老小该怎么办?您就算不想着自个也得为老太太想想啊!”

月明这么烦他,他又有什么脸面呆在这里呢?他伤心道:“那就找个地方搬出去,等伤养得差不多了再上路。”

然后您又每天送上门来换药问诊?俸小赛嘴角抽搐,可既然云开已经退了一步,他自己也不敢多嘴问为什么要干这脱裤子放屁的事。

连连答应道:“我这就去找,只是从缅甸逃难来这里的人太多,客栈、旅店都住满了。想找个像样的落脚地有点困难,您先忍耐两天我这就出去打听哪里有房。”

他说得没错,城里挤满了难民,普通人家但凡有个空闲的房间都租了出去,俸小赛每天上街打听,都是无功而返。

云开则过起了月明出门上班他就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月明回来他就躲进房间不出来的隐居生活。

这个家里月明躲他,兰应德除了换药其余时间对他视若无睹,艾叶和叶户对他怒目而视,唯一能有点好脸色的,就是兰应德新娶的太太。

偶尔在院子里碰上,月明的继母虽然不和他说一句话,但也会微笑、点头打个招呼。

听说月明的继母以前是唱花旦的,在昆明城也算小有名气。他以为戏子么,就算洗尽满头的珠翠和浑身铅华,也还是有几分妖娆。却不想她却是个满身清冷、眉目间宠辱不惊的。

兰应德喜欢这款的?不对吧,月明肖母,老太太也常说月明阿妈是个温婉又开朗的大家闺秀。

闲呆了几天,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便准备动身回允相。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他站在二楼的栏杆前抬头看着一丝云彩也没有的蓝天,吩咐俸小赛随便收拾一下准备上路了。

俸小赛迟疑道:“月明小姐早早就和兰老爷去了安置所,您不等她回来告个别么?”

云开平静道:“就样吧!”

就这样是那样?俸小赛满腹疑问但也不敢细问,回房去收拾行李。来时什么也没带,到这里后左添置、右添置的买了不少东西。

云开下楼来到院子里,仔细打量自己住了近一个月的地方。

一座白墙黑瓦的两层小砖楼,院子也不大,从堂屋走到大门口几步就到了。花圃里种满了各式的蔬菜,和能入药的植物。黄瓜藤顺着墙根搭的杆子往上爬,打满了嫩黄的花苞。

院子里的石桌上方有一个花架,金银花遮蔽了毒辣的太阳,发出浓烈的香味。

这地方看着生机盎然却让他心酸难当。当年住在曼谷那间公馆,他都觉得委屈了月明。现在这个地方跟曼谷的公馆根本没法比,更不要说兰家在允相的大宅。

可月明还要在这里住下去,每天早晨蹲在院子角落的水缸旁,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听隔壁的妇人骂小孩。

堂屋的电话响了,月明和兰应德去了安置所,她继母也领着两个婢女上街买菜去了。云开觉得主人家不在,自己不好越俎代庖,就站着没动等它静静的响完。不想铃声断后马上又想起,本是静谧舒适的造成被它催得紧迫起来。

估计是有要紧事,不然不会这么一直打,云开走进屋里接起电话:“你好,兰宅。”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继而焦急道:“兰月明和兰老爷在不在家?”

云开直觉打电话的人是杜上尉,客气道:“家里的人都出去了,你有事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若是不方便你稍后再打过来。”

听到都不在家电话那头的人更着急了,疾声问道:“兰月明去哪里了?是不是去安置所了?”

云开警觉的听出不对,问道:“是安置所出什么问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