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赵司北对他说,“但是人如果因为喜欢,就选择剥夺他人追求爱情的权利。这有些自私。

“婚姻是一件大事,是不是?不应该掺杂太多现实的因素。

“一个人出于同情我的遭遇,希望我拿到遗产,而和我结婚,如果是我,我可能不会接受。”

郁知年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冰的,关节无法动弹,耻辱和羞愧填满他的每一寸有感觉的地方。他对赵司北道歉:“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赵司北说,“知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不一定只会产生一份爱情的。”

“我也有些自私和僭越,杨恪的成长期中,被他的爷爷管束和控制得太多了,没有得到过太多选择的权利。

“你是知道的,他很讨厌这样。

“我希望在婚姻这件事上,他可以去自由选择一个爱的人。所以上午他和我说你们同居的事后,我还是来找你了。”

“该道歉的是我。” 赵司北又对郁知年说。

郁知年摇了摇头,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再和赵教授聊什么,只记得自己离开了医院,走到医院对面的酒店。

马路上都是雪,中间被铲雪车铲出了一条车道。

空气冷得快把郁知年冻起来了,幸好他走进了酒店里。酒店大堂播放圣诞曲目,巨大的圣诞树闪着灯,彷如缩小到豪华的房间里的在过节日的银河系,有无数星光和彩饰。

郁知年经过它们,走向电梯。

昨天凌晨。杨忠贇出手术室,秘书本想让郁知年留下看护,杨恪开口拒绝了,他带走郁知年,他们在黑夜中住进这间酒店。

两人都惊魂未定,酒店赠送苹果酒饮,以及圣诞甜品,他们坐在房间里吃喝。

二十二岁的杨恪脱下大衣,穿着衬衫,头发被风雪吹乱了。酒后,他背靠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郁知年喝掉一杯苹果酒,坐到他旁边去,叫他的名字,问他:“你睡着了吗?”

杨恪一动也没有动,闭着眼睛。

郁知年亲了亲杨恪的脸,在苹果酒的香甜和圣诞氛围当中,郁知年许下了愿望,对杨恪说 “杨恪”,他说得很小声,把脸靠到杨恪肩膀上,说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杨恪好像睡得很沉,只是被郁知年压到的手稍稍动了动,碰到了郁知年的背。

再次回到昨晚的房间,郁知年看见昨晚喝的酒已经被打扫干净,房内恢复了洁净。

他想他许过的愿望也应当如同房内的废弃品一样,随着一起消失。

书桌上摆着他和杨恪昨天的车票,郁知年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开始学习像赵司北所说的那样,做个即便没有得到爱,也依旧会好好生活的普通人。

34 三十四 + 观察分析日记

作者有话说:明天休息

三十四(2019/2016)

郁知年仿佛被杨恪拆穿了什么巨大的秘密,看起来失魂落魄,可怜极了,像杨恪在欺负他。

杨恪看着郁知年惨白的脸,发觉自己又因为挫败、不解而丧失了控制脾气的能力。他觉得自己只要碰上郁知年,永远都在搞砸事情。

但他是实在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怎么能让郁知年满意。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杨恪不想再看郁知年露出这样的表情,冷静下来,对他说:“算了,你当我没说吧。”

郁知年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杨恪,他很瘦弱,也很吸引人,杨恪从沙发上站起来,靠近他一些,他后退了几步,但是没有逃跑。

最后郁知年退无可退,背靠在酒店起居室的墙壁上,杨恪低头,看着郁知年的睫毛和嘴唇。

“郁知年。” 杨恪叫他名字,他抬头看了看杨恪。

他的眼睛很黑,很大地睁着,眼神有些复杂,有慌张,但分明也有羞涩。甜蜜的气味从他身上传来,杨恪问他:“以后都不能碰你是吗?”

郁知年微微愣了愣。

杨恪小时候很少这么认为,但长大后,一直觉得郁知年为某件事困扰、发呆的模样十分令人喜爱。

因为郁知年大多数时候总是早熟和善解人意的,得到来自不同的人的很多喜欢,他学业优良,踏实聪明,永远在想解决问题的方法,鲜少有笨拙的时刻。只有在杨恪身旁,他才会展露此般面貌。

“我没喝多。”

杨恪抬手,很轻地碰了碰郁知年的脸,问他,“这样行吗?”

郁知年没说话,抬起手,犹豫地想把杨恪的手挡开,杨恪轻而易举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按在墙壁上,低头吻住了郁知年的嘴唇。

“这样呢?” 杨恪问。

郁知年没再挣扎,像不知发生了什么,懵懂地、顺从地承受杨恪的试探,温顺的好似刚刚搬进杨恪家时那样。

他抬起左手,很轻地按在杨恪胸口,小声说 “杨恪”。

他的尾音被杨恪吞没在唇间,杨恪 “嗯” 了一声,但是郁知年没有再说什么。从许久前至今,郁知年第一次愿意和杨恪这么亲近。

三年前的圣诞节后,又过了半个多月,一月二十日这天,杨忠贇去世了。

在生命的末尾,杨忠贇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几乎未曾清醒过,靠医学仪器吊着命,在病床上流逝所剩无几的时间。

郁知年守在他的床边,没有回过家。

杨忠贇再次抢救时,杨恪在公司,赶过去后,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杨忠贇眼神空洞地看着杨恪,郁知年站在他的床边,低垂着头,眼圈泛红。

没过多久,杨忠贇失去了心跳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