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很少看到你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了。”

“是嘛？我倒没怎么注意。”

“你有梦想吗？就是那种想起来就能让你嘴角上扬的那种。”罗景琪换了个话题，“比如我就的梦想就是未来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去日本，去看看樱花，去泡泡温泉，富士山，味增汤，这些东西想想我都觉得幸福。”

“大概就是考一个好大学，减轻家里的负担吧？”

“你这叫什么梦想？一点都不美好。”

“你说的梦想啊，好像离我太遥远了吧。”许高桐垂下眼眸，无聊地把菜从一个格子夹到另一个格子，“不知道，也许我没有你所说的那种梦想吧？”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许高桐会说出来的话。”罗景琪叹了口气，“真的，为什么我总觉得现在的你好陌生。”

“是人都会变的吧？”

“是啊，是人都会变的。”罗景琪眼神也黯淡了，“她妈妈又打她了，额头上都磕了一个口子，虽然她见了我还是会微笑，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很不好。”罗景琪撑着头感慨着，“是啊，你变了，她也变了，我呢？其实我也变了啊。”

“她要紧吗？”

“她不肯说，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活得很痛苦。”罗景琪有些自责地说，“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啊，只能无能地流泪。”

又是一阵沉默。

罗景琪觉得这么聊天也是够疲惫的，只好拿出她的撒手锏了，“行了行了，都怪你说的都是沉重的话题，搞得我也闷闷不乐的。对了，你哥是不是也在咱们学校啊？”

“嗯，只不过高三比高一更辛苦，我一般只有午饭的时候才能看到他。就算我也上延点晚自习，但是高三有专门的地方，我也见不着他。”

罗景琪感觉气氛不太对：“你和你哥之间又有矛盾了？以前不是提起他的时候你都挺开心的嘛。”

“那倒没有，甚至我哥恨不得每天晚上都要给我发短信。”许高桐淡淡笑了一下，眼里却看不到一点开心。

“那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还是不开心？”

“也没有啦，我就是觉得我有点对不起我哥。”许高桐深吸一口气，好像给自己打气一番，“所以我要努力学习啊，如果我足够优秀了，我哥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高桐……”罗景琪试探地说，“我觉得你太压抑你自己了。你看我，虽然我也有很多烦心事，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消沉，因为那样我就什么也做不了了。我相信你哥从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要是像这样不快乐，你哥看到了不是也不快乐，还得花更多精力来开导你啊。”

“我没有不快乐啊，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许高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罗景琪，“我觉得为自己爱的人努力就是一件快乐的事啊。”

“你爱的人？呵，你心里还有爱吗？”罗景琪对许高桐冷嘲热讽道，“我倒是看不出来。”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现在就觉得每天过得充实又快乐。”

“是嘛？”罗景琪轻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你还是照照镜子吧，你满脸都写着‘我不快乐’四个字。”

“哪有，明明是你想多了。”

“行了，你要这么想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罗景琪收拾好面前的餐盘，“你觉得你现在在班里与别人的关系正常吗？虽然他们调侃咱们的关系，但他们哪一个能和你像咱们这样交流谈心？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明天中午不用等我了，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连句再见也没说，罗景琪起身离去。

那些人哪有做学生的样子，整天就是玩玩玩，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那样的人我才不愿意与之为伍，我只要管好自己的学习就好了。

那些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呆呆地看着罗景琪离去的背影，许高桐的心有些隐隐作痛。难道这仅剩的几个朋友也要渐渐离自己而去吗？可能这就是命吧，让自己为过去受到的恩惠做出偿还。不过，就这点磨难还难不倒自己，自己还可以继续坚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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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高桐在班里是出了名的高冷，至少别的同学都这么说。一个中考差一分就可以分到重点班的学霸，而这个学霸拒绝了在班委会担任职务，每天下课时间都是在学习，整日不苟言笑，一副“生人莫近”的表情，除了那个地下女友不跟任何人多讲一句话。

“同学你好，请问许高桐在吗，我是他哥哥，麻烦你帮我找一下他，谢谢你了。”教室门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精准地传到了许高桐的耳朵里，这让许高桐正在写作业的身子一僵。

自从上次和罗景琪闹得不太愉快以后，许高桐再也没有认真吃过晚饭。他好像提前进入了高三状态一般，下午放学后仍在教室里温习着一天的功课，直到还有半小时上晚自习时才匆匆忙忙跑到餐厅随便吃点什么对付一下，然后又匆匆忙忙回到教室继续学习。按理来说哥哥下午放学后应该也是这样的模式才对啊，为什么今天会找上自己？

“许高桐，你哥在外面找你。”班上的同学敲了敲他的桌子。

许高桐深吸一口气，然后点点头在面无表情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说：“嗯，谢谢你了。”抬头便看见了那人面带微笑地冲自己招手。

从座位到教室门口仅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但许高桐却觉得这条路异常之长。从起身离开后，他就能听到教室里仅剩的十多个人的纷纷议论，虽然听不清楚具体在说什么，但许高桐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尤其是女生一定是在讨论他哥哥和他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为什么那么温和的学长有个这么孤僻高冷的弟弟啊？

就是就是，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弟两个。

一者阳光，一者阴郁，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很别扭。

哎哎哎，你们听说过没，许高桐家他爸死得早，他妈为了养活他们常年不在家，所以他是他哥一手带大的。

真的？那一定特别辛苦吧？

谁知道呢？

他们现在一定在说这些话吧？准没错了。呵呵，真的是好刺耳，好讽刺呢。不过说得也对，从小我都是那个拖累哥哥的人，什么事都要哥哥照顾，却没有一点感恩之心，我这样子哪有什么资格同哥哥站在一起呢？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学习，不要再拖累哥哥。哥哥，你真的不用再为我操心了，我真的不想再看你如此奔波与疲劳了。

许高桐低了低头，然后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加快脚步向哥哥跑去：“哥哥！”

一瞬间，许高桐重重地扑进一个温暖且柔软的所在。这个地方让他有点沉溺，他使劲地抓住许久都不愿抬头。许高桐撒娇似的蹭了蹭哥哥的肩头，偷偷地嗅着哥哥身上的味道，丝丝热气还带着淡淡的汗味。

许高梧并不急着讲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怀里低着头的弟弟，用手有点吃力但却温柔地抚摸着弟弟绒绒剌剌的头发。

哥哥的手好温暖，真的好幸福啊。许高桐将下巴搭在哥哥的肩头，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少有的片刻宁静。

“阿桐又长高了呢，呵呵，我今天才发现啊。”许高梧笑着，摸头的手渐渐下滑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背，“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要不然别人该笑话了。”

许高桐恋恋不舍地抬起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快和哥哥一样高了，不知道个子的成长是不是也意味着能力的增加呢？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能不能帮哥哥分担些什么？又或许，就像这样继续做一个乖且听话的好弟弟，对哥哥来说也是一种特殊的帮助吧？

“哥，你怎么来了？”许高桐又凑上去闻了闻哥哥的肩头，“哥哥又是跑过来找我的吧？看你一身汗味。”

“嗯，有吗？我怎么没闻到？”说着许高梧抓着衣服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