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站着围观她?的人太多,极为吵闹,沉云欢难以久留,带着师岚野寻僻静之处。
路上沉云欢道:“没想到?这奚玉生嘴巴倒是甜,难怪人人都与他交好,这种夸人的本事实在厉害,谁不?喜欢?”
师岚野未曾说话,神?色虽然依旧平淡,但眸中仿佛沉着郁色,显得整张脸如覆寒霜,莫名有?几?分阴沉。
沉云欢见他未答话,关怀询问,“为何脸色那么臭?难道是我方才不?在时又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师岚野回?了一句,而后?又慢声道:“我会熬糖,可以给你做糖棍。”
沉云欢遇上了今日?最让她?欢心的事,当即抓住了师岚野的手腕,向他确认:“当真?”
师岚野:“嗯。”
沉云欢说:“那你今日?就给我做。”
师岚野问:“与他比之如何?”
沉云欢疑惑道:“与谁比?”
师岚野淡声,“方才那位恨不?得将金块都挂在身上的人。”
沉云欢觉得他的说法有?些苛刻了,但奚玉生的确是恨不?得把“富”这个字写在脸上的人,所以也并没有?纠正,只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而后?一本正经的评价道:“你这本事,比奚玉生的稍微厉害一点儿。”
而后?她?又背着手,用不?怎么重的语气假模假样地批评道:“师岚野,你怎么什么都要攀比啊,也就只有?我能包容你了,若是旁人定会觉得你小心眼。”
第26章 春猎会(四) 你快说我在你心里比酱肘……
师岚野似乎并不在乎别人?说他小心眼, 他将视线落在沉云欢的后背上。
她走?在前面,双手负在身后,脚步轻快, 心情看起来很好, 似悠闲散步。方才她站在高台之上, 四面八方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皆将目光汇聚在她身上,无?不对她发出惊叹议论。
师岚野站在最?后, 与?她不过隔着十几丈的距离, 却又像隔着天?堑。云端和泥尘, 对沉云欢来说是一步之遥,她跌下来, 又轻而易举地走?了上去, 而师岚野却一直站在山脚,不过就是站在人?山人?海里仰望她的, 那些人?群中的某一个。
沉云欢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卷发轻摆, 她转过头来望着师岚野,故作严肃道:“走?那么慢做什?么?故意想让我停下来等你, 不就是说了你两句, 况且我是说别人?会觉得你小心眼, 我又不是那种人?。”
师岚野道:“我并未在意。”
“那还不快些跟上我。”沉云欢冲他招手, 又道:“若是被?人?发现了, 又会把前路给堵住,那些人?为了拦住我什?么地方都钻,缠人?得很。”
这话?说起来又像她故意炫耀自己很受欢迎似的, 但沉云欢都是实话?实说,好在师岚野也并未露出那种质疑的神色,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追上她。
奚玉生的行动?力很强,他说做东安排沉云欢吃饭,两刻钟后气派华贵的马车就来到了沉云欢的面前。前头驾车的马一黑一白,生得高大健壮,马车上又嵌满了玉石珠宝,十足彰显了奚玉生的富贵家底。
沉云欢上了马车,里面更是享受,座上铺着光滑的狐狸皮,车角挂着小香炉,中间的桌上摆了各种糕点茶水。这样的奢靡,沉云欢便是从前也不曾体?会过,主要是她出行基本都是御剑而飞,很少坐马车,便不会精心布置。
二人?乘坐马车,没多?久就来到了汴京城最?为出名的酒楼,早早就有人?站在外面迎接,恭恭敬敬将二人?带上三楼雅间。
这酒楼建得高,名声既然如此响亮,其中的奢华与?热闹自不必说。
奚玉生在雅间等候多?时,见二人?进门,当下起身行了平礼,请着二人?入座,并吩咐可以上菜了。这雅间算不上特别大,随从守在外面,桌上只坐了沉云欢三人?,显得十分宽敞。
奚玉生倒了茶水,挽袖推到沉云欢和师岚野的面前,温声道:“尚有二人?没来,烦请稍等片刻。”
沉云欢道了声多?谢,浅浅喝了一口,道:“无?妨,我先向?你打听些事儿?。”
奚玉生笑眯眯道:“云欢姑娘莫着急,在下知道你想问什?么,特地请了一位贵客,待他来了你问他便可。”
沉云欢颔首,便依言耐心等待,不再追问,只是跟奚玉生聊了些稀松平常的客套话?,期间师岚野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未开口说话?。
随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又有人?叩门而入,进来的是宋照晚和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
奚玉生起身相迎,对那男子行平礼,道:“顾师兄,你那么繁忙我本不应该请你走?这一趟,只是我有位朋友……”他说到一半,转身抬掌指了一下沉云欢,继续道:“她有些疑问,恐怕只有顾师兄能解答。”
来人?相貌年?轻,皮肤呈麦色,五官生得俊朗硬气,身着天?机门宗服,几步走?进来,对沉云欢颔首:“沉姑娘,听闻你今日又在争猎台上出尽了风头,看来修为比之去年?更进一步。”
沉云欢认识此人?。他名唤顾妄,是天?机门内十分出色的弟子,去年?还参加了春猎会,在夺魁时败给了沉云欢,成了第二,今年?应当没有参加春猎会,而是加入了负责维护春猎会秩序的卫队。
她拱了拱手回?礼,很是随意道:“我当是谁,还准备以大礼迎接呢,谁知是顾公子,你我已是旧相识,就免了这些客套话?吧。”
沉云欢说免了客套话?,实则这一句都是客套话?,因为她从未以什?么大礼迎接过平辈之人?,不拿鼻孔看人?已经算是礼貌。顾妄与?她打过少许交道,t?知道她向?来是这种不羁的性格,笑道:“那是当然,请坐吧。”
几人?一落座,宋照晚立即道:“快些上菜,我都等不及了,这家酒楼的酱肘子特别香,我以前来吃过一回?,念念不忘许久。”
奚玉生接话?:“特地给你点了。”
宋照晚高兴,随后眼珠一转,对顾妄道:“顾妄哥,今日既然你来了,就不该让玉生哥哥来付账了吧?”
顾妄是奚玉生的同门师兄,当下点头,“自然。”
这酒楼里的物?价比寻常的酒楼贵不少,奚玉生又向?来花钱如流水,点的都是酒楼里的招牌菜,当即与?顾妄争起来,表示这顿是要请沉云欢的,一定要他出钱。
顾妄也是个死心眼,认为自己是奚玉生师兄,哪有让师弟请吃饭的道理,于是不同意,二人?你来我往,在桌上开起辩论赛,挑起争端的宋照晚却一边吃着盘子里的糕点一边看着热闹笑得开心。
最?后还是沉云欢等得不耐烦了,一锤定音道:“就让奚公子付账吧,他手指缝里流的都是金子,就算今日这饭钱你给了,他也会在别的地方还给你。”
这话?十分在理,顾妄也知道这小师弟平日里在师门到处散财的德行,便不再与?奚玉生争,转而问沉云欢:“不知沉姑娘有何事要问?”
沉云欢道:“那日在村落里我破幻境醒来,看见你与?扶笙交手,后来因其他事先走?一步,你将她可抓住了?”
顾妄提到她,神色便十分严峻,“并未。那女魔头的术法极其诡异,难以预料,我带去的弟子尽数被?她害死,最?后还是让她逃了。”
沉云欢佯装可惜,旋即才引出正文:“实不相瞒,我在幻境时曾无?意发现,那村南的小庙之中非常古怪,似乎布下了古老阴邪的法阵,逼得全?村之人?皆死在那处,我怀疑是有仙门之人?暗中作乱,此事顾公子可有探查到?”
顾妄眉眼一怔,对沉云欢知道这些有些惊讶,随后又觉得沉云欢便是知道也不该稀奇,于是道:“的确如你所言。”
宋照晚倒吸一口凉气,惊诧道:“不会吧?会不会是有什?么妖邪作乱,故意伪装成仙门中人?呢?”
说起来,奚玉生也想到一桩怪事,道:“如此说来我也觉得奇怪,那幻境一重?又一重?,真假难辨,我不知在何时晕了过去,但醒来时却毫发无?伤,仿佛只要对幻境中的那邪物?没有恶意,便不会受到攻击,这种妖物?不该出现在春猎会的狩猎区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