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1 / 1)

虞暄忽而有动作,朝沉云欢看了?一眼,沉云欢转头与他对视,立即明白他心中所想,而后点了?点头,认可他心中的想法。

打伤虞嘉木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鬼阁之主。他没?有离去,可能仍藏在这个地下洞穴的某处伺机而动。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邪门的鬼阁之主并没有隐藏在他们当中,毕竟方才虞嘉木被揍的那会儿,他们所有人都在一起,唯一的可能,便是在洞穴中逃走的桑雪意。

“师父,你从?前是不是也认识患了?口吃的人,何以会这种偏门的方法?”虞暄难耐好奇心,向关良询问。毕竟他方才的手法一看就不是正经行医,但他手法娴熟,显然不是头一回这样做。

关良左右看了?看,继而笑道:“罢了?,反正他也不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就是出去之后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你们有所不知,在多年前,我那师弟就是如今仙琅宗的掌门,他年幼时因为家中变故没?能好好学说话,害了?个口吃的毛病。”

虞暄大为惊讶,许是背后议论自家门派威严的掌门人,他有些心虚地压低声音,“可是我听外?界传闻,掌门年轻时寡言正经,行事磊落光明,从?未听闻他还有口吃之病。”

“他就是因为好面子,不愿在人前露短,所以才鲜少说话,有时出席宴席不得不说话,他便央我给他点穴位,如此能维持一段时间流利说话。”关良忆起往事,没?忍住取笑起来,“他岂能容忍自己背上?个‘小结巴’的诨号,这一装就装了?二十多年,最?后硬生生改掉了?毛病。”

顾妄看了?虞嘉木一眼,此人方才说想吐,但现在仍然在吃。他心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昔日?正道魁首沈徽年为掩饰自己的口吃,一连二十年寡言少语,宁愿不说话也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短缺之处,而虞嘉木却恨不得一股脑将自己所有毛病暴露给别人看贪食、嗜睡、愚蠢、口吃。

“啊!”有人不知看见了?什么,忽而发出一声惊呼,像是过于?惊吓没?有控制好音量,导致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炸开,处处回荡。

沉云欢拧眉起身?:“什么事?”

“那,那里……方才有一双眼睛!”那人吓得双腿发软摔在地上?,指着那尽头是黑暗的前路。

沉云欢问:“你确认自己没?看错?”

“一定没?有!我发誓!那双眼睛很大,它盯着我!但是我一叫它就不见了?,好可怕,好可怕!”他抱着脑袋将身?体?蜷缩起来,粗重的呼吸和嘶吼的嗓音难以抑制,越来越响。

南筠担忧地上?前 ,想要查看他的状态,但沉云欢却看出此人的不对劲,伸手拦住南筠,叫她?后退。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此人忽然在地上?打起滚,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双手发疯似的抓挠自己的脖子,抓出鲜血淋漓的爪痕后,他的双腿渐渐变作蛇尾,整个脑袋也逐渐化成蛇的模样,凄厉的喊声嘶哑阴暗,直至完全变成“嘶嘶”声,而后蜷在地上?不再动弹。

这变故发生得非常快,甚至没?有时间阻止,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变成妖邪,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敢呼吸,后退数尺。

沉云欢抽刀上?前,脚步极轻,刚一靠近,那原本似死在地上?的蛇人忽而暴起,猛地朝沉云欢的面门扑上?来,原本端正的一张脸已然变作蛇的模样,阴邪无比。

她?不躲不闪迎面一刀,将蛇人劈作两半,鲜血四溅,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那柄红玉弓还在她?背后,她?顺手摘下来,再往高空放了?一箭,待火焰在穹顶炸开时,众人这才看见那原本占据了?正面穹顶的巨大人身?蛇尾的壁画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群瞬间炸开锅一般乱起来,不可置信的惊声四起。若说方才众人受到的惊吓尚可平息,那也是因为头顶的图像再如何逼真,那也是壁画,是假的东西,不足为惧。

可现在那壁画却在悄无声息间离奇消失,试问谁能在毫无动静的情况下将头顶的穹顶替换?

顾妄迟疑:“难道……它是活的?”

这话也实?打实?说出了?其?他人的心理,惶恐地疑声此起彼伏。那壁画的庞大方才所有人都已看在眼里,倘若真是活的,从?墙壁里钻了?出来,莫说是找到宝藏活着离开,恐怕连留个人形的全尸都难!那躺在前面被劈裂两半的蛇身?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种妖怪,要如何战胜?

“都给老子闭嘴!没?用的废物,进来便是要你们在此处送命,难道你们还想活着出去不成?”林柏暴怒,大喝一声,止住了?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他从?后腰抽出刀,啐了?一声,“老子给了?你们那么丰厚的报酬,你们当是来此地游玩的?谁再敢多说一句,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叫你们死个痛快。”

樊沂站在一旁,用自己的扇子给他扇了?扇风,笑着劝道:“这些人的命又不值钱,惹人烦了?那就杀了?便是,林老兄何必动气?”

林柏厌烦他这作派,抬手将他的扇子挥开,转脸没?好气地冲沉云欢质问:“沉云欢,这一路来你都说听你的,现在呢?我们该怎么做?”

谁知话音刚落下,那与沉云欢站在一处的人忽而转脸,将冷漠淡然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刹那间,林柏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掀起一场冰雪风暴,竟让他血液凝结,骨骼冻死,整个人在极度的寒冷下没?了?任t?何知觉。

林柏身?上?有非常厉害的护身?法器,那不是战斗方面的东西,虽然不适用于?造成伤害,但在保护方面乃是凡间屈指可数,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这一路走来多次动心眼,明里暗里与沉云欢不对付。

至少他能在任何攻击到来之前,以护身?法器保护自己。可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却毫无征兆,让他防不胜防,连心脏的跳动都缓慢下来,连最?简单的呼吸都无法进行,所有的声音远去,只剩下那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看着他,死亡的气息好似在一步步侵蚀他的身?体?。

但谁都没?有注意到。

樊沂往回走了?几步,忽而开口:“沉姑娘还打算隐瞒吗?”

他这一出口,林柏身?上?那死亡侵蚀才猛然消散,他猛地喘息几口,再去看就发现那人仍安安静静地站着,神色平淡,没?有半点专注外?界的现象,几乎让人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林柏心惊胆战,不知方才出现的情况究竟是幻境还是什么。

沉云欢反问:“怎么?”

“我们信任你,才让你解读墙上?的文?字,你应该如实?相告才对。”樊沂收了?扇子,别入后腰,而后道:“神明降临,若是没?有祭品就会动怒,从?而大开杀戒。唯有‘血液里流淌着赐福力量’之人的头颅,方可平息神怒,你可知,这说的是什么人?”

沉云欢转过身?,冷脸看着他:“你看得懂身?毒的文?字?”

“那是自然,若是什么都不会,谁敢贸然来这九死一生之地?”樊沂的腔调有些懒散,戏谑道:“这么多年,黄金城里能活着出去的,也只有十多年前那个女人而已,你们知道当初与她?一起进黄金城的人,全都死光了?吗?”

沉云欢朝迦萝看了?一眼,“不是说有活着出去的?”

樊沂摇了?摇头,道:“那女人召集了?不少人,其?中有一半是仙岩洞外?村落里的人,但最?终走出去的只有她?自己,你可知道为何?”

沉云欢不语,静静等着他的回答,余光的注意力却落在坐于?墙边的常心艮身?上?。

“因为其?他人都被她?当作祭品,献祭给了?此处的神明。”樊沂一抬手,迦萝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吸过去,脖颈卡在他的虎口。他轻抚迦萝的脸颊,道:“‘血液里流淌着赐福’之人,指的便是那村落里的人,他们的祖先?建造了?这座神殿供奉什么,因此得到了?神明的赐福,血脉一代代相传,到了?如今仍然有力量遗留。”

“无风不起浪,这世?上?没?有凭空诞生的谣言。”樊沂笑道:“进入黄金城的人总是带几个村落里的人,你以为他们喜欢给自己平添累赘吗?”

“沉云欢……救,我……”迦萝被掐住了?脖子,麦色的脸透出赤红,求助的视线投向沉云欢,勉强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放了?她?。”沉云欢对他讲述之事并无兴趣,视线落在樊沂的脸上?,右手攥着刀柄的手渐渐收紧。

“有了?她?,我们才能安然出去。”樊沂将手臂举高,迦萝的双腿离开地面,不停地蹬动着,他却温声道:“别怕,我下手很快,不会让你感觉到痛。”

迦萝想破口大骂:放狗屁,我现在就很痛!

沉云欢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真是狡诈,不留几个心眼还真不好对付。”

她?抬起左手,轻盈地晃了?半圈,流水似的火焰顺着她?的指尖流泻而出,顺着雪白的皓腕往上?缠。只听她?道:“金流!”

樊沂登时觉得身?体?里烧起炽烈的火焰,血液好似燃起密集的火星子,将他的经脉身?体?灼得千疮百孔。他惨叫一声,甩手扔下了?迦萝,后退数步后迅速往自己身?上?点按,封住几处大穴,才减轻了?烈火灼骨之痛,却仍是吐了?一大口鲜血,皮肤隐隐爬上?火色的纹裂,难以置信地瞪着沉云欢:“你……什么时候对我下了?手脚?!”

沉云欢抬手,那如水流般柔软的火焰在她?指尖来回滚,她?笑道:“我的火,借风而起,顺水而动,燃木而生,你怎么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