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欲张口时,那皇帝忽地摆了摆手,随意一指,正巧就指向弦锦,“就她罢。”

闻言,弦锦眸光一闪。

今夜一事太过顺利,叫她难免起了疑心,微微抬头看去,正撞上皇帝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见此,弦锦刹那恍然。

她算是晓得了,甚么为太后过寿,分明就是晓得了她们这些个上界的天神正落在凡查探查此事而故意设下的局!

但弦锦转念一想,如此倒也甚好。

她心下对这皇帝的身份更确定了几分,设局就设局罢。

谁入谁的局还不一定,横竖都是一把刀,就伸个头出去,做一回莽夫罢。

念及至此,弦锦抬头不疾不徐地道:“庙里看姻缘讲究的是个面相手相,不知草民可否上前为陛下瞧瞧?”

“大胆!竟胆敢窥视天颜!”

话音刚落,那立在皇帝跟前的大太监抢先开了口,挥手就要将弦锦拿下。

御前侍卫登时自四周而出,行至半途时却被皇帝抬手制止,“无妨,我大楚近些年来的新起之秀现下皆在处,她不过是个瞧姻缘的,能翻起甚么浪?”

闻言,弦锦暗自咬牙。

翻不起浪?

今夜寻找机会就将你这皇宫搅得天翻地覆。

弦锦面色如常地越过层层侍卫,走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那皇帝亦是面色如常,可亥水部主将瞧着,总觉得他面上阴沉沉一片,似是笼罩着一层死气。

瞧着眼前摊开的掌心,弦锦微不可察地闭了闭眼。

她哪儿晓得如何瞧姻缘,她亦是个参了三十多万年才参破自个儿姻缘的木头。

姻缘一事儿,姑且只有司命星君、月老同万万年前新生的红鸾神官才能瞧得透。

方才说的面相手相,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现下真瞧起来,亦是装个样子,不到半盏茶功夫,弦锦便开了口,“依草民所见,陛下明年年初,便有一段令人艳羡的姻缘。”

第55章 地牢与当诛

此番说辞,自是糊弄皇帝的说辞,弦锦真正想说的,是不日便是你神陨的日子。

那亥水部主将瞧得分明,那皇帝自弦锦话音刚落,便变了脸色,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只见皇帝大喝一声:“放肆!大楚的百姓尚且还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朕怎能耽搁于儿女情长,你这妖女竟胆敢妄图以妖言妖术惑朕!还不快给朕将其拿下!”

闻言,弦锦垂头,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她自晓得这是个局时就明了,今个不论她说甚么,皇帝,或是说这云阳氏总会找个由头治她的罪。

如此这般,却倒也顺了弦锦的意。

做局么,不心狠一些,怎能做赢者。

那申金部主将一见四周侍卫抬脚上前时,抬手便欲施术。

却在听得弦锦的传音后垂下了手,不着痕迹地扯住身身的另外三部主将跪在地上装作一副惧怕的模样。

他们此时是个凡人,在此时,合该装出一副凡人惧怕的模样,

弦锦被那层层侍卫压下去时,还不忘扫了眼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四部主将,顿感欣慰。

她方才传音与申金部主将,命几人继续伪装成凡人的模样。

明个儿,便在民间散布除四皇子外各位皇子的言论,待到玄又下界找来时,再幻化为四皇子军,助他逼宫。

逼宫既然是一定要做的,可在此之前,还需趁着逼宫的势头,再将这老不死的神魂打散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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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一过,燕京便出了件大事儿,城中香火不断的红鸾庙宇于宫宴之上,触了当今圣上的霉头。

说是甚么有妖女混进了信徒中,于宫宴上蛊惑皇上,幸而皇上神武,识破了妖女的蛊惑。

可又过了两日,不晓得又自哪儿冒出传言,说是那庙宇妖女为庙宇中最为虔诚的信徒,此番不过是当众说出了皇帝的心思。

皇帝心觉落了面子,便将那信徒打入了大牢,不日问斩。

一时之间,整个燕京都裹在传言的风雨中。

自年末年宴至永安二十七年十五,弦锦自个儿都数不清自个儿究竟在牢里关了多长时日,只晓得这老不死的定是叫狱卒下了死手。

她即使将自个儿半片影子分了出去,施了幻术在其上代替被枷锁铐住的“弦锦”。

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无所事事的过了这样长的时日,每每瞧见被铁链束缚的“弦锦”身上的伤痕遍布,狼狈的模样总会觉得窝火。

多瞧上个两眼,弦锦便恨不得去修个鞭法,日后将那老不死抽得死去活来。

但闻吱吖一声响,外头的狱卒拉开牢狱的门后,便倒地不起,双目紧闭,昏死过去。

一道明黄身影显现在眼前,弦锦施施然落座于狱卒的桌案前,瞧着云阳帝君对她的影子翻手施下幻术。

又见那云阳帝君轻蔑道:“青阳氏的小儿,这么些年过去了,本事还是翻不起多大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