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笑起来时眼睛就会弯成一对月牙，波光粼粼闪动着碎光，若能多笑笑的话，一定是张十分可亲的面容。

连自己也没意识到注视着那双眼睛有多久，直到四目相对，温悯生在一瞬间感慨着眼睛这种器官的不同寻常，也许人世间流传的说法是正确的，眼睛就是灵魂的心脏与窗口，不然为什么只是对视便能有千万种情绪共享，而视觉里的色彩又与心情息息相关。

温悯生彻底说不出话来，喉咙似乎被堵住了。

裴涯絮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默然向后退开，避开她眼神垂下了视线，不知落向何处。

一两只梦幽摇着琉璃般的身子游过来，光华落了一地。

走廊狭窄，裴涯絮身负微光，眸子里的颜色细碎，良久后轻声道：“再爱吃也不要总是吃，太多甜的对牙齿不好。”

温悯生睁大了眼，裴涯絮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温悯生张了张唇，下意识想要抓住她的背影，然而又快速意识到什么，伸出的手戛然而止，最终也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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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33章 憧憧（一）

“拜，明天见。”

“拜。”

每天都会上演的短暂离别在灯光明亮的大厅里重复着，经过特殊设计的香氛系统让整个办公楼里充斥着夏天雨后的青草香气，即使是在店铺比较杂乱的一楼也闻的很清楚，嗅觉总是相当容易察觉并且很适合引入话题，也是在一个人进入新环境后稍次于视觉下最深刻的感知。

位于大厦一楼西南角的作几咖啡馆现如今还未关灯，站在店门前身穿深绿色服务生制服的女生正叉着腰四处打量着，满意的看着自己刚刚收拾整洁的店面，她的左手拎着一个有些破旧的蛋糕盒，盒子里装着新鲜的牛奶布丁与芒果奶昔。

店主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女人，早年在北欧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店铺的装修风格以深色为主，店里挂了许多草藤编织的动物头像，下端系着一些颜色丰富的彩带。给客人安排的全都是皮质沙发以及松木圆桌，灯光明亮的恰到好处，看起来就像是室内设计师给出最完美方案的具体实行。

乔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咖啡店内的香气，而后才满意的准备关灯。这时忽然感到身后刮来一阵风，与此同时还有强有力的脚步，是直冲自己而来的，她却没有任何躲闪，反而勾起唇角笑了笑，几秒后果然被一股温暖抱了个满怀，年轻男孩充满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都说了等我来一起收拾的，你又自己提前收拾好了。”

乔云摸了摸那颗在自己肩膀上乱蹭的脑袋，笑道：“你也比约定时间提早了二十分钟喔。”

沈鹤在她脖子上有力的亲了一口，从她手里接过蛋糕盒提起来看了看：“这是我最爱的老婆给我做的零食嘛~”

乔云转过身来，双臂环绕沈鹤的脊背用力抱上，呼吸着他衣服上的茉莉味洗衣液的味道。沈鹤没有立刻回抱过去，有些不自然的后撤一步，低头闻了闻自己衣领：“刚刚和同事在吸烟区谈工作，身上好像有点烟味，我在窗户那里站着散了会味道，现在还有吗？别熏到你了。”

乔云的脸颊在他胸前暖和柔软的衣料上蹭了蹭：“没有喔，香香的。”

沈鹤在低头在乔云发间嗅了嗅：“我女朋友也香香的。”

呲溜一声，似乎有人在地砖上没站稳滑了一下，听到声音的乔云立刻撒手后撤，果然在沈鹤背后不远处看到了负责这栋楼卫生清洁的大叔，他似乎为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而懊恼，不好意思的冲乔云尴尬笑笑。乔云意识到刚刚的行动被人看到了，于是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沈鹤不知所以回头望去，向大叔打了个招呼，显然是认识的：“下班啦叔。”

大叔点点头：“是的，打扰到你们小年轻了吧，不好意思哈，我就是经过。”

沈鹤大声笑道：“没关系啦，就是我老婆比较容易害羞，诶，别躲呀...”搓了搓乔云的后脖颈，将人搂出来：“我老婆漂亮吧，嘿嘿嘿。”

大叔立刻配合的竖起拇指：“老早就知道小云漂亮啦，这娃子心地也善良，你可要好好待她。”

沈鹤的手臂搂的更紧了些：“那是当然啦，我会一直对我老婆好的！”

乔云已经抬不起头了，只顾着捏紧沈鹤的衣角，好在大叔没有再停留多久就离去了，沈鹤帮着她一起将咖啡店里的灯和门全部关闭后两人便离开。自从搬到了离公司更近的地方，他们就换成了自行车作为上下班的通勤工具，这么晚的时间路上已没有多少行人，沿着漫长的河岸线慢慢骑行，蜜河湾的晚风里总是带着浓重的水汽和植物香气，只是稍微感受几分钟便会心旷神怡。

像是幼稚园的学生一样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笑声与自行车铃声一起洒进路灯下的婆娑树影，两人歪歪扭扭的骑了一会，便在一处长椅边停下，沈鹤拉着乔云坐在了长椅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以免被风吹了许久的椅子有些冰凉。

很正式的将蛋糕盒放在自己膝盖上，沈鹤认真道：“好的，感谢乔姑娘，感谢老天爷，我要开始吃我老婆做的爱心甜品啦。”

乔云忍不住笑的眉眼弯弯：“你就贫吧，快吃啦，现在还很新鲜呢。”

沈鹤在她唇上吧唧亲了一口，而后才小心翼翼拆开蛋糕盒。由于时间过于久了，这个盒子看起来有随时散架的风险，不过由于沈鹤喜欢所以一直也没有换新的，他对这个盒子的执着程度仅次于乔云本身，简直就差要在家里供起来了，乔云总是顺着他的，于是每次也会用这个盒子来装带给他的零食，只是每次都会在瓶子外面裹上气柱袋以免失手打碎了。

沈鹤年级尚小，刚从学校毕业三年多，但是在公司里却是非常成熟的形象，这得益于他面对难解的问题时往往表现的比老员工还要冷静，再加上处理问题时的从容不迫，所以谁也不会知道现在这个因为吃到牛奶布丁而开怀大笑的幼稚园男子是他们时刻冷静从容的工程师，哦，也许不是因为吃到牛奶布丁而开心，而是因为吃零食前例行的一个吻。

执意在乔云的推脱中也将布丁送入她的口中，于是本身就不怎么大的甜点很快就消灭殆尽了，两人膝盖紧紧的靠在一起享受着晚风吹拂，河对岸的高楼鳞次栉比，因为入住率很可观于是灯火通明。

沈鹤搂着乔云的肩膀，额头和她靠在一起，望向对岸的眼睛里也盛满了温和的灯火：“再过不久，咱们就能住进去啦。”

他用手比划着窗口的位置：“到那时候，这里会有一扇窗属于我们，那个空间将成为我们以后的家，只属于我们的家......咳咳咳...”

话没说完，男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推开乔云，身体扭向一边，捂着口鼻的手用力到发白。乔云立刻站了起来，帮他轻抚着背，额上出了冷汗。

过了许久沈鹤才停止咳嗽，深深呼吸了几次平稳着轰隆作响的心跳，将眉头紧皱的乔云重新拉进自己怀里，抱的很紧：“再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一起住进去了。”

乔云在他的怀中，眼眶有些酸胀：“我也很想早点住进去，但是你最近真的太辛苦了，上次的感冒都拖了小半个月都没好，我们其实也不必绷的那么紧，慢慢来也可以的。”

沈鹤轻声笑道：“年轻人多做点工作是正常的，现在不挣钱难道等老了以后再去挣呀。再说了，我们公司一年全身体检一次，我很健康的，你就别老是担心我的身体了，倒是你，”他掐了掐乔云的脸颊，怕太用力了又揉了揉：“你赶紧多吃点长点肉，别把那些没营养的东西当饭吃，现在太瘦了，我不喜欢喔。”

想到了他前不久才做的体检，报告结果是很健康的，乔云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在他怀里窝的更深：“知道啦知道啦。”

沈鹤轻轻咬了下乔云的耳朵：“可不要嫌我啰嗦喔女人。”

乔云笑着摇头：“不敢不敢。”

“敢嫌我啰嗦的话我就买个大喇叭在你耳边每天大喊大叫，看你敢不敢不理我。”

最后几个字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彻底湮灭，他盯着女孩的眼睛沉默了下来，随即便控制不住亲了上去。乔云没有闪躲，配合着沈鹤的动作。年轻男孩的吻总是热烈的，也有些不知分寸，但神赋予人们爱的冲动就是因为爱本身难以形容，不然除了触碰，除了对话，还要怎么去传达那样蓬勃的情绪呢。

时间渐渐有些晚了，周遭安静到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夜晚的风太冷，吹再久就有生病的风险了。到了该回去的时间，他们最后亲了一下便开始收拾东西，确保长椅上没有他们留下的垃圾后便骑着车子往回走。

由于是和另一对情侣合租的房子，而小区过于老旧导致隔音效果很不好，所以在家里时的任何行为都要小心翼翼，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可心意相通的人连眼神都能交换讯息，于是经常在对视里莫名其妙的笑出来，可在那样封闭又压抑的空间里，连笑容也要克制着不能放出声来，所以两人更加享受在外面的时光，反正只要是他们两个在哪里都没关系。

进入小区的那一段路是不能骑车的，于是两人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肩并肩走了进去。路灯在家的方向延伸了长长一溜，十分明亮，唯有一盏灯像是坏掉了，忽明忽暗。

黑暗里老旧的楼房像是破破烂烂的火柴盒，挤挤挨挨堆在一起。寂静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只有男孩滔滔不绝的吐槽那些奇葩客户的话语，女孩听的认真，时不时附和两句。两人在路面上划出两道一长一短的影子，相依相偎，难以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