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轮回 裴涯絮温悯生 2682 字 3个月前

听到最后面三个字,纸页上刷刷滑动的笔尖猛然顿住。

温悯生垂下的眸光微微闪烁,片刻后还是低着头,认真的哇了一声:“好厉害。”

裴涯絮看着女孩有些瘦弱但直挺的背影,眸中由无奈之色转了种神情,变为严肃的阴冷。

她右手微微抬起,食指指尖窜起一团妖治的蓝色火焰,带着某种隐约的嘶鸣,瞬间窜至温悯生面前,将她握在手中的笔包裹,吞噬,一瞬间燃烧殆尽,一丝灰都没有留下。

裴涯絮扬起唇角,抱着胳膊观察着女孩的反应。

发生了这么邪门神奇的事情,温悯生脸上依然没显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反而是一脸淡定伸手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刚刚握笔的手心。随后行云流水的从桌子抽屉里又拿出了一支黑笔,在草稿纸上试了试,似乎还挺满意,于是埋头继续写着那一沓试卷。

写了一会想到什么,回过头幽怨的看了裴大鬼使一眼,认真道:“最后一支笔,不许烧了。”

搞错了没?玩鬼呢?

裴涯絮没忍住笑了一声:“你在开玩笑?”

温悯生摇摇头,把抽屉拉开,向她展示被习题册占满的桌洞:“没开玩笑,真的最后一支。”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零花钱用完了,这个笔三块钱一杆,非常贵。”

裴涯絮严重怀疑她可能是学习学傻了,默立片刻,背后的黑暗里闪过一抹红光,那柄通体漆黑,仿佛能将所过之处的光线吞噬殆尽的乌骨伞从她身后转出来,无风自动,在空中诡异的缓缓撑开伞面,一只红梅般的裂痕从中心蔓延,说不出的无端诡谲。

“看见没有?”裴涯絮冷冷道:“这是象征着鬼使身份的乌骨伞,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我是来索命的。”

她一步步从黑暗里走出,鼻梁上架着一只没有镜片的半圆眼镜,两条一金一银的细链从镜腿前端垂下,衬着漆黑的发与鲜红的衣,颜色越发分明。

随着灯光后移,也露出了她夹在耳上有些特殊的装饰,一截曲折的梅枝,枝上梅红色点点,而在花朵上方竟还飘落着雪花,仿佛真的只是漫天雪地一株梅树探出的一点枝俏。

她终于完全走进灯光里,眸色冷艳,薄唇轻启:“这位三好学生,很快你就会性命不保了哦。”

“我知道。”温悯生点点头:“明天二模考试,我还没有复习完。”

故意散出的气势再一次被忽略,裴涯絮的火噗嗤一声熄了,纳闷道:“你是怎么回事?”

温悯生正准备开口说话,客厅外传来一阵催命般的敲门声,完全不惜力道的拳头砸在门上,让裴涯絮以为天雷打进屋子了,差点遁走。

温悯生冲她抱歉的笑笑,站起身小跑到卧室外面,客厅里的灯光通过门缝渗透进来,与此同时的还有男人的低骂和凌乱的脚步。

裴涯絮僵硬的站在原地,环顾四周,走到了床边坐下。

温悯生忍着味道的不适,扶着刚鬼混完回来的父亲慢慢挪进卫生间。

温于的身体被大量酒精抽去了骨头,失去了温悯生的支撑便软瘫在了马桶上,满面不正常的酒红,惨白的嘴唇抖动着,不知道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温悯生打开热水器,接了一盆热水,用手试了试温度,把毛巾沾湿,擦拭着温于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水。

温于嘴里骂骂咧咧,被胃里的胀气撑的直翻白眼,兀自嘟囔了一会,恶心感上来,抱着马桶狂吐起来。

这味道像是谁炸开了陈年酸菜坛的盖子,处于气味中心的温悯生面上却没有过多神情。收起毛巾,一下下轻拍着温于的脊背,帮他顺着气。

裴涯絮在小卧室里坐着,越想越不对劲。一般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就是将她当成神明跪下来崇拜,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这女孩一样冷静淡定。虽说现在的小孩都见多识广,但莫名其妙的知识面也扩展的太快了吧。

不过听这外面的动静,她这父亲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家伙该不会脑子不太灵光吧?

不会吧,那自己还真是倒霉,简直是出师不利。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刚开始靠着的衣柜,现在坐着的床,女孩写作业的书桌,居然已经是这房间几乎所有的家具了,这贫穷程度是连小偷都要可怜的程度。

她站起身拉开了衣柜,也不管自己这行为合不合适,随手翻了翻,竟然只找到了几件领口都被洗变形的短袖和校服,如果是这样的话,三块钱的笔确实挺贵的。

是母亲离开或意外事故去世父亲失去生活希望从此堕落每天喝酒维持生活怨天怨地什么也不干只知道压榨自己女儿而女儿没办法只能接受命运每天缩在被子里哭唧唧枕头每天湿的那种设定!

这么烂大街的设定还有人用吗?

裴涯絮暗自吐槽,冷笑了一声,下意识就要伸手去确认枕头是干是湿,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裴涯絮立刻收回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轻咳了一声:“忘川。”

那一簇蓝色火焰瞬间从门缝里窜进来,跳到裴涯絮眼前,因为兴奋不已,火焰忽明忽亮。

裴涯絮凝起眉:“你跑她那里干什么?不是不喜欢靠近陌生人的吗?”

抬眸往卫生间看了一眼:“先别玩了,把那个什么鬼东西......续命套餐再给我看一下。”

蓝色火焰猛然涨大,然后分散消逝,一张纯白的A4纸夹在裴涯絮两根手指之间,轻轻一抖,小飞虫般的黑色正楷小字慢慢爬上纸张,逐渐充满一页。

甫一看见这字,裴涯絮便不耐烦的抖了抖纸张,恼火道:“这怎么回事?我上次不是买了行书字体吗?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到账?我天天赚个贡点我容易吗我?这字看的有什么意思,没滋没味。”

那柄黑伞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纸上的字,随即晃了晃伞面,表示同意。

客厅里传来一阵越发响亮的呕吐声,却不闻那女孩一丝一毫的声响。

裴涯絮揉了揉眉心,料定今晚这桩生意是做不成了,也没有继续观看悲惨人生的兴致。走到桌边撕下一张空白的草稿纸,挥了挥手,方才A4纸上的文字便又抖动起来,虫子般纷纷爬到了那张草稿纸上。

随意把纸扔到桌上,裴涯絮最后回头看了眼在卫生间忙碌的温悯生,身形悄然消失。

处理完卫生间里的一片狼藉后,温于也闹的差不多了,嘟囔着回屋睡觉,温悯生连拖带拽将人拉上了主卧的床,给他摆了一个不容易被呛到的安全睡姿,而后才退去。

因为照顾他,温悯生身上的味道也不太好闻,不过还好她提前知道温于出去喝了酒,回来后必然又是一堆脏污需要她处理,所以便没有提前洗澡,这样又省下了一些复习的时间。

洗完了澡,温悯生关紧大卧室的房门,跑到阳台去吹干了头发,晾上衣服,这才有些疲累站到了自己卧室前。

伸手搭在门把上,她想到了刚才那个女人,有些犹豫了。

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逃不掉的,温悯生叹了口气,将门直接推开。

方才还在自己屋里的红衣女人已消失不见,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淡香。

温悯生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心情却谈不上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