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1 / 1)

轮回 裴涯絮温悯生 3174 字 3个月前

温悯生正坐在店前,编着灯笼,遥遥看见一帮孩子跑了过来,正挥手准备打招呼,忽然瞧见一个个含着眼泪包的样子,愣了一瞬,才起身道:“这都是怎么了。”

一个孩子猛然扑过来,脸扎进那白裙上:“允姨!南桥那帮孙子太欺负人了!”

后头又跟来几个孩子,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皆是一副委屈十足,又愤慨不平的样子。温悯生摸摸这个脑袋,那边又凑过来一个,打地鼠一般,让她哭笑不得。

她想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孩子们丰富的想象力总是把平淡的语言也变得十分奇妙,奇奇怪怪的修饰词和形容方式钻进耳朵,她愣是一句都没听懂。

“狗?谁是狗?狗打你们了...谁家的?你们先生家的大白鹅养的狗?哦不是啊......”

温悯生被围着,拿着布巾替大花猫们擦脸。自从这店铺扎在这里,北桥的孩子们就颇喜欢放学上学路上来说点什么,或开心或难过或激动,不过最生气的事也只是辛苦捉来的鸟雀被放走了,哪有这会群情激奋,一个个都气的头发要竖起来,卷着袖子哇哇叫。

她好声好气的安慰了一遍,抬眸看了看那几个没凑过来的孩子。赵千帆和阿偏一人在一边,谁也不理谁,裴涯絮挠着脑袋,踢着脚下的石子,像是万分苦恼。

孩子们倾诉够了,也哭够了,都拿袖子抹了把脸,向温悯生说了再见,回家吃饭去了,温悯生一个个送走。赵千帆阿偏俩人啥也没说,也都走了,裴涯絮看着他们背影,叹了口气。

“又叹气,”温悯生笑道:“年纪不大,总是喜欢叹气,过来。”

裴涯絮走了过去,在那张自己经常用来写作业的木桌前坐下,低着头不说话。温悯生转身进了店,拎着个箱子出来了,搬张椅子在裴涯絮身边,捉了她手腕过来:“我看看,是不是打架受伤了。”

被人发现打架了可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而且也没打赢,裴涯絮本想挣扎一下,奈何那人动作太过温柔,凉凉的指尖搭在手背上,力道和缓,她也就不想动了。轻轻抽动鼻子,闻着那阵冷梅香,她身上暖烘烘的,想来是在灯笼店里待久了的缘故吧。

见她愣愣的,没回应,温悯生抬眸瞧了一眼,又垂下视线,观察了那一处伤势,倒了些药酒在手里,温热的掌心小心揉着那一道道青紫:“还好你们冬衣穿的厚实,要不然,你这还得更严重些呢。”

裴涯絮垂下脑袋,闷了半天,才道:“严重就严重了,总不能放任那帮人胡言乱语。”

温悯生嗯了一声,轻道:“和同学闹别扭了?”

裴涯絮气道:“谁跟他们闹别扭,是他们先找事的,他们想要...”

说到这里忽然止住了,温悯生见她表情不对,问道:“想要什么。”

裴涯絮转头过去:“没什么,反正他们是不可能拿到的。”

她这会才重新想起来,他们这番打斗的起因好像是因为那个笔袋,只不过后来你一言我一语,陈年旧事也被挑出来,便都忘记这一茬了,不过不管怎样,允姨是不可能给他们做笔袋的,最好也永远别发现这里好了。

这边正上着药,那边远远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裴涯絮眯眼瞧了瞧,瞬间额上出了细汗。

纪雁回走了过来,手上还拎着两个食盒,笑道:“果然是在这里。”

裴涯絮想到自己这副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顿时僵在原地。虽说娘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但她向来不喜欢被担心,尤其是来自亲近之人的。

果然纪雁回看到了,立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呀。”

温悯生帮她把袖子弄下来,收药回箱:“孩子说她刚刚摔了一跤,纪姐姐怎么过来了。”

裴涯絮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纪雁回没怀疑什么,将食盒放在桌上:“我想着,这是放学的时间了,也没见这孩子拿饭过来给你吃,就来看看,果然还是在你这里。”

温悯生帮着她拆饭盒:“我这恰好有药,帮她涂一涂,耽搁些时间了,哇,纪姐姐做菜还是那么香。”

纪雁回笑起来:“每回你都这样说,其实不就是普通家常菜。不过啊,之前要是涯絮跑没影了,真不知道上哪找她,现在只要不见了,来你这里,绝对能看到这孩子。”

裴涯絮夹了口菜吃,顿时满脸通红的吐气:“好辣好辣。”

温悯生赶紧给她倒了杯茶水,纪雁回把两道菜换了个位置,道:“别吃着有辣椒的那盘了,那是给你允姨的,你吃这个不辣的。”

裴涯絮喝着茶,舌尖还在刺疼,看着那盘不辣的菜,想放下来尝一尝,忽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眼手里的茶杯。

这好像是...允姨常用的那个?

意识到这点,裴涯絮深吸口气,做贼似的看了正聊天的两人一眼,又重新将唇抵上杯沿。茶水是温热的,掌心捧在上面,能感受到慰贴的暖意,再加上细腻的白瓷,倒不像是杯子,更像是滑凉的肌肤。

小口喝完了最后一滴茶水,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温悯生以为她渴极了,正要再给她倒一杯,裴涯絮赶紧摇摇头,避之不及似的,埋首吃菜。

裴涯絮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那么奇怪,脸颊好像总是控制不住升温,心跳也快了许多,难不成是生病了?可是也不像啊,她没觉得难受。

她这边正暗自苦恼,余光里注意到桥那边似乎过来两个人,侧眸望去,差点惊掉了筷子。

东方如玉?他来干什么?

第93章 如玉3

小雪细落,银白妆点。东方如玉衣服乱糟糟的,头发散乱,还维持着下午打架后的模样。他满脸憋屈,梗着脖子正往这边走,身后跟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庞干净,头上还带着顶官帽,宽大的袖子扎起在腕上,手负在身后,身形挺拔,面容严肃。

裴涯絮睁大了眼睛,摸不清状况,两个大人也注意到那两位,纷纷站起身。温悯生一见那男孩的模样,便知发生了什么,偷偷看了眼裴涯絮,果真见这孩子心虚起来。

纪雁回首先反应了过来:“您是东方城主吗。”

男人瞧着细雪下向自己说话的女子,怔了一瞬,才拱手道:“在下确是东方讯,此番打扰,多有抱歉,只是心中实在气愤,所以带着逆子来给各位道歉。”

东方如玉撇过脸,咬着牙不说话。

裴涯絮看了看他,又瞧了瞧那严肃的男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纪雁回看着那男孩的样子,联想到裴涯絮身上的伤,顿时明白了摔倒恐怕只是谎话,涯絮可能在学堂和人闹别扭了,于是也恭敬道:“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迅凝着眉头,下巴上还扎着一圈青色胡渣,眼神狠厉,抬脚踹在东方如玉腿弯,让他跪下去,激起一片雪尘:“你还记得你今天都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

他做城主多年,一向觉得自己多有对不住北桥众村民的地方,也没能给与他们更好的生活,哪知自己儿子体谅不到他的心情就罢了,竟还用恶言来形容北桥村的村民,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东方讯一一说着罪状,因着原话太难听,便略去了大半。纪雁回原想可能只是孩子之间闹腾了一阵,也没想到这茬,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看了看自家孩子。

裴涯絮越听越不对劲,不过稍稍一想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十遍校训,不想抄的大有人在,恐怕有学生想将功抵过,把大家打架那件事的原委说给教书先生听以免处罚,只是为了给自己开罪,所以竟把那些难听的话全当做是东方如玉一个人说的了,而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气愤的低着头,眼眶通红。

“我送你进学堂,让你跟着最好的先生,读圣贤书,耳濡目染墨香书音。你怎的还能说出那种话?我看再多知识灌进你脑子,也改不了你顽劣本质,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今天你不一家家道歉,晚上别想回去!”

这话说的颇重了,东方如玉低着头,拿袖子擦了擦眼睛,脊背挺直,十分不服气的模样。

东方迅还要再说什么,裴涯絮忽然道:“叔叔!其实不是这样的。”

东方迅一怔,东方如玉也抬头看过来,眼圈还红着。裴涯絮不看他,心里因为他说自己娘亲坏话,还要抢自己笔袋的事情不爽,但看他现在那么惨,也平衡了,于是继续道:“叔叔,那些难听的话其实并不是东方如玉说的,而是那帮跟着他的家伙说的,我觉得可能是有人想逃避抄校规的处罚,所以都栽赃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