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钧鸿再也看不下去,捏起一旁的拐杖,高高抬起,又重重落到薄惊聿的脊背上,怒声,“薄惊聿,你到底还要闹多久?是,是我们薄家对不起你妈,是我们薄家对不起你,但你别忘了,你姓薄,你是薄家的人,薄家的种!”
因为他的病,他们都忍着他,让着他,不敢刺激他,可并不代表他们允许他肆无忌惮。
祁遇眼皮一颤,想要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薄惊聿身上的衫衬被打碎了,一条长长的、瞬间肿成半指高的红肿痕迹浮了出来。
在薄惊聿略显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再也忍不下去,将薄惊聿拉到身后,对着薄钧鸿怒目相向,“够了!薄老先生,你在说那些话的时候,真的有替阿聿考虑过吗?”
043:我像一头怪物
随着祁遇的话落,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神色各异地望着他。
祁遇胸膛不停起伏,清澈的鹿眸被怒火染亮,怒瞪着薄钧鸿,“阿聿的母亲是因为薄宗山先生而去世的,阿聿当年失踪,难道和你们的不作为没有关系?他变成这样,难道你们没有责任?
你们只会说他做的太过,只说他不顾念父子之情,可是你们谁又为他想过?”
薄钧鸿怒声道:“就算如此,难道这些就是他殴打自己亲生父亲的理由?”
祁遇呵了一声,“薄老先生,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像薄宗山先生这样的父亲,打死也不为过。阿聿这样对他,都算是轻的。”
因为他的话,全场又一次变得安静下来。
薄宗山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瞪着祁遇,“你算什么东西?管我们家的事?给我闭嘴!”
祁遇冲他讥诮一笑,牵起薄惊聿的手,“阿聿,我带你去上伤。”
薄惊聿眸底的血色还未褪去,阴鸷可怖的眼神,令人想起地狱的恶鬼,可是被祁遇牵住后,却温驯的如同一只绵羊。
薄淮声看到这一幕,眸色震动。
祁遇一直将薄惊聿牵回房间,心疼地看着他受伤的后背,“疼不疼?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药。”
他说完,转过身,打算去找药箱,手腕却被一只泛凉的大掌抓住,紧接着,身体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薄惊聿双臂钳着祁遇的腰,扣得很紧,像是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你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
祁遇觉察到薄惊聿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心口不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小心避开他背上的伤,用力地回抱住他,“当然是真的,阿聿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他们对不起你。”
薄惊聿略暗涩的声音更轻,“你不怕我?我……那样对薄宗山,像一头怪物。”
自从回到薄家,薄家所有的人都恨他,却也怕他,包括爷爷和奶奶,表面上他们对他很好,其实心里含着忌惮。
忌惮他哪一天发疯,会血洗薄家。忌惮他暴虐乖张的脾气,会发作在他们身上。
他们疼爱他吗?应该是疼爱的,但是这份疼爱并不纯粹,夹杂了很多东西。
“谁说你是怪物的?”祁遇虎着脸,轻抚薄惊聿的脸,“世界上哪有这么英俊的怪物?”
薄惊聿羽睫轻垂,静静地望着他。
祁遇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亲,“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药箱。”
薄惊聿这才嗯了一声,松开了紧扣着他的手臂。
祁遇跑去找了药箱,又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薄惊聿安静地坐在床边,高大挺拨的脊背微微弯着,散发着孤冷的气息。
他心头不由一疼,走到他身边,“你把衣服脱掉,我帮你上药。”
薄惊聿的眸底这才有了神采,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
祁遇用棉签沾了酒精,打算帮他擦药,但是等看到他背上的伤痕时,不由怔了一下。
刚刚薄老爷子那一拐杖很重,如果他记得没错,当时阿聿的背上就多了一条长条形的伤痕,并且肿的很高。
但是……现在那肿却消了,并且伤痕也不是很明显。难道是他记错了?
薄惊聿见他久久不动,眼皮轻掀,“怎么不动?”
祁遇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将棉签摁上去,“没什么?就是刚才在楼下,看你的伤好像很严重,但是现在似乎好了不少。”
应该是错觉吧?正常来说,因为**的原因,被拐杖打后,短时间内伤痕会变得严重,稍微缓两天,才会恢复。
薄惊聿眸底极快地闪过一抹光,意味不明,“是吗?”
祁遇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这件事,专注地帮薄惊聿处理伤口。
因为看起来不算很严重,所以处理起来也快,没一会就好了。
等薄惊聿把衣服穿好,祁遇又去五楼自带的厨房煮了两碗面,一人分了一碗。
晚上快睡觉时,他收到薄淮声的短信,让他去楼下见面,他假装没看见,直接关了机。
以薄淮声的性格,肯定会因为他今天的举动,对他产生怀疑,但是他并不在乎,反正薄惊聿很护着他这件事,所有人迟早都会知道。
而且他相信短时间内,薄淮声不会和他翻脸,毕竟薄淮声还要靠他参加雕玉大赛。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风平浪静,薄宗山没来找薄惊聿的麻烦,薄老爷子也没来。
倒是宋文澜来了一趟,给薄惊聿送药的同时,将他叫到楼下的温室花园说话。
祁遇坐在温室特意摆放的藤椅上,态度显得礼貌,“薄老夫人,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宋文澜打量着祁遇精致乖巧的小脸,幽幽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昨天的事谢谢你。”
祁遇淡淡地道:“老夫人您客气了,阿聿护着我,我也护着他,这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