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偏执了,陵川,你是我的命,比起你在我身边,我更怕有一天你会伤害你自己,所以你走吧,从此天蓝海阔任尔高飞!”
一周后,江陵川出院了。
这一周时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许晓楠贪婪的享受这如同美梦一般的场景,但梦终有醒的一天。
医院外,许晓楠最后在拥抱了一次江陵川。
“陵川,你一定要幸福!”
说罢她转身就走,多一秒她都怕自己后悔。
江陵川呼吸着室外新鲜的空气,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机票已经定好了,就在今天。
“陵川哥!”
是陈安。
几日不见,陈安明显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邋里邋遢的。
“你去逃难了!”江陵川打趣道。
“我联系不上你,后来才打听到你被许晓楠带走了,我......”陈安低下头,她觉得自己好没用,好像每一次都帮不上什么忙,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好了,你不用自责,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江陵川拍了拍陈安的肩膀。
“但谢谢你了,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不错。”
陈安知道自己和江陵川没可能了:“江陵川,你记不记得我?”
见江陵川一脸疑惑,陈安已经后悔了,她忙抬手冲他挥挥手:“陵川哥,旅行顺利,我们有缘再见。”
看着江陵川的车从视线消失,陈安努力眨了一下眼睛,将泪水憋回去。
手心中是一张合照。
江陵川大概永远也不会记得了。
20
陈安比江陵川小两届。
江陵川高三时陈安正好高一,所有人都说高三有个文科天才,每年的优秀学生演讲都是他,但他冷冰冰的,好像不是爱讲话。
陈安原本以为像这样的优秀生都是些低着头只会读书的死脑筋。
高一的课相对来说较轻松,体育课上她跑完步偷偷躲在阴凉地,那个被学校誉为天才的人从学校围墙上翻了进来,飞扬的短发像是一盏跳动得灯,一下子就撞在了她的心上。
江陵川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出现对她而言是生命中的另一个救赎。
她是陈家的私生女,亲爹孩子太多根本顾不上她,亲妈把她送过来只不过是为了多要一笔钱。
陈家是豪门大家,但她在里面生活的简直生不如死,为了活下去,很小她就学会了一个能力,装蠢。
没有人会将蠢人放在眼里,陈安渐渐被边缘化,有时候出门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不见得有人找。
那天江陵川像是身披霞光的英雄一样:“同学,吃不吃零食?”
她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应该被塞了一大包零食,江陵川潇洒走了,她当时以为对方是家里宠大的孩子就这样任性惯了,但确实解决她那段时间最困难的问题温饱问题。
她想他一定是生活在一个幸福又美满的家庭环境里,可后来却听说那时他父母早就死了,而给他买礼物买零食的人还是撞他父母的凶手。
每次过去他都是表面笑的开心,实则所有的东西要么进垃圾桶,要么进其他同学的胃里,那天陈安正巧就是那个幸运之子。
再后来她追随着他进了同样的大学,可惜那时候他追许晓楠追的轰轰烈烈,全校都知道。
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她打听到他的导师有意让他深造,可惜他拒绝了,所以大四毕业后她选了他的导师,完成他未完成的梦想。
江陵川可能不知道,从他出道开始第一个陪着他的粉丝就是她,那些崩溃的夜晚陈安听着江陵川絮絮叨叨和她讲他大学时候的梦想以及如今这份工作有多难。
陈安很理解他,曾经的天之骄子骤然闯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他以为自己可以像之前一样轻轻掌握,可现实给了他承重一击,这个工作他怎么也做不好。
也就是那个时候陈安知道,江陵川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梦想于是她开始巡游全世界,每到一处就给江陵川发消息。
江陵川退圈那天,他给她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感谢相遇,再见!”
这也是他们两个之间唯一公开的关系了。
陈安看着手机,超话是她为他一手建立的港湾,如今他不需要了,这个港湾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陈安解散了超话,朝着江陵川离去的方向背道而驰,从今以后他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而活。
迈出全新的一步,江陵川还是有些恐惧,青春的梦想近在咫尺,好在他现在的运气还不错,遇到了一队可靠的队友。
春天他们踏上了林芝的土地,从波密到索松村的公路两侧,野生桃树沿着尼洋河绵延五十公里,那是语言无法形容出的美景。
夏至未至时,他出现在荷兰的郁金香花田,库肯霍夫公园的百万株郁金香正肆意盛放,江陵川骑着自行车在花田里穿梭,好客热情的荷兰大叔非要用他那奇怪的中文语调讲郁金香的故事,江陵川被逗得哈哈大笑。
秋天,他在加拿大的枫叶大道遇见了最浓烈的秋,从魁北克到尼亚加拉,两千多公里的公路被枫叶染成火红色,车窗外的世界像被点燃的油画,红得炽烈,当然他也在蒙特利尔的老城里迷过路,兜兜转转却意外闯进一片私人果园,得到一颗刚摘的清甜苹果。
深冬来临时,他们一路北上,在冰岛的蓝冰洞前停下脚步,冰棱垂挂在头顶,折射着洞外的天光,他和队友互相依偎在一起,看领队向导用冰镐敲下一小块冰,泡在威士忌里递给他,辛辣的酒液混着冰的清冽滑入喉咙,他喝的太猛,一下子咳嗽起来,同行的人一边打趣,一边又忙着给他倒水。
“川,都几年了你还是不行啊?”
“都说了我比你大,叫哥,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
他起身去追队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却意外撞进了一双比夜空还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