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知晓啊,”商九思嘴撅了撅嘴,埋怨道:“我还以为算是皇室秘辛,同谁也不?敢提起,忍得可辛苦了。”
容栀:“……”确实算是皇室秘辛,只是谢怀泽告诉了她。
好在商九思也没多想,甚至愈发松了口气,“要我说,根本不?算什么。皇兄登基十余年,商醉死得尸骨都能化成水了。”
她狡黠一笑,小声道:“我们?悄悄说,没关系的。”
“天和二年,谢氏来向皇兄要人,商醉便从京城被接回了江都。说来也唏嘘,他还未能回到江都,便在路上因病逝世了。”
容栀闻言颔首,面上一片淡然。
这?倒是跟谢怀泽的说辞对上了大半,只是据谢怀泽所言,商醉真正的死因是惨遭毒打,而非对外宣称的病重?。
等等,她眉头霎时间蹙成一团。
好像有什么细节被忽略了。
容栀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心中隐隐有了荒谬的预感,“天和二年,不?就是京城事?变……”
商九思自然地补充道:“没错,先太子兵败被杀,圣上即位的第二年冬,其残部?造反起义,一路逼至景阳宫,险些谋朝篡了位。”
她这?番话如同石击静水,容栀右手无意识攥紧手绢,怔怔然呆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倘若谢怀泽与商九思所言非虚,商醉于天和二年冬日被毒打后扔到雪原,那么自己救下的……
容栀端起甜汤抿了口,想要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可手却险些连瓷碗都端不?稳,无法控制地抖个?不?停。
不?,不?可能。她偶然救下的少年,怎么会是……
抱着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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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侥幸,容栀沉着声开口:“天和二年,先皇长孙约莫几岁?”
商九思思忖片刻,天真答道:“八九岁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呼吸旋即一窒,容栀垂下眼,盖住眼底震颤,唇边扯出个?复杂的苦笑,欲盖弥彰。
凛冽风雪里,黎瓷的声音又回响在耳际:“是个?八九岁的小少年!”
至此,尘埃落定。她不?会愚蠢到安慰自己,世上有如此相似的巧合。同样的冬日,同样的荒野,同样的少年。
原来救了商醉的人,是她。
她眼底一寸寸凉薄下去,不?消片刻便已恢复镇定。事?已至此,与其去想朝中会如何怪罪,不?如筹谋好此后的对策。
既然商醉没死,他到底身在何处?当年高烧醒来后,黎瓷只说那少年被亲属接走了,并?未说具体去向。
可他无父无母,唯一的亲族还想置之?于死地,谁会无缘无故接走他。
一刻也无法再?等下去,容栀起身就朝商九思毫不?客气道:“今日药铺还有事?要商议,郡主还先请回吧。”
显然未料到她会如此突然的赶客,商九思瞪着眼睛,不?敢置信道:“你赶本宫走?”
容栀语气冷硬了些,不?留一丝余地:“实在是公务缠身,日后我会亲自上门赔罪。”
商九思还欲再?说,容栀却先一步出了花厅。她心中乱成一团,思虑万千,一时未看脚下,迎面险些撞上个?人。
容栀退后一避,疑惑抬眸:“流苏?”
只见她气喘吁吁地扶柱站定,而后连连请罪,即便尽力掩饰,却难掩面上惶恐。
裴玄方才刚走,现下流苏也回来了。裴玄性子使然,忘了东西还能理解。
但流苏向来沉稳,除了面对长庚,平日何时见她这?般慌乱。
顺气须臾,流苏端正行?了个?礼,而后急忙跪了下去:“县主!明和药铺出事?了!”
“库房账簿全被翻得一团乱,黎,黎医仙……”
容栀立时皱起眉。光天化日,药铺怎么会遭了贼。
“黎姑姑怎么了?”她扶起流苏。
流苏咬了咬牙,无助道:“黎医仙坐诊到一半,突然没了人影,不?知所踪。”
生人勿近 谢沉舟的眼睛,会失明。……
怎么这么巧?她正欲去找黎瓷, 黎瓷就消失了。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匪贼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劫走黎瓷。数重变故接踵而至时,容栀面色反而愈发?冷静, “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回庄子?了, 叫长庚带两个人?去瞧瞧。”
流苏应了声就要去,却又被容栀叫住。“药材银票呢?有没有丢失?”
流苏迟疑了一瞬,也察觉出不对劲 “别的都在着, 只是库房里的医书撒了一地, 还把?逐月郎君的账簿带走了。”
什么匪贼会只偷账簿?真是前所未闻。她纳闷道:“今日?药铺发?生过什么怪事么?”
“这倒是……”否定的话说到一半,流苏突然噤了声。“今日?谢二郎来药铺看诊,说是昨日?您推荐的。”
她顿了顿,神色有些怪异, 似是不知道该不该禀报, “等药师配药时,谢二郎突然说内急,去了内院许久都不见人?影。直到他的侍从去寻才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明和?药铺的账簿,谢怀泽拿去能做什么?自李文忠事发?后,药铺的账簿从来是一式两份,就算谢沉舟那份被动?了手脚, 对她来说也不痛不痒。
眼下最重要的, 是让任何可?疑之人?都无?法离开沂州。只要还在阿爹的管辖范围内,找到黎瓷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把?流苏拉到一边, 小声嘱咐道:“这件事切莫声张,我去找阿爹封锁城门, 你回药铺收拾残局。黎姑姑一旦有消息,马上叫长庚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