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知道容栀还经商时,谢怀瑾连连冷哼,觉得她离经叛道。但架不住弟弟满意得很,一路上拿着容栀画像瞧了又瞧。

如今人都到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打着哈哈。心底却是盘算着?日后若真的?成亲,定要替胞弟好好管教一下容栀。

“这?你可就说对了!”容穆觉得这?句夸赞着?实顺耳,好不谦虚地爽朗大笑?:

“阿月啊,就是聪慧。她医术可不错呢,前?几日还医好了太守府的?卫小娘子。你既然身?体虚弱,改日不妨让她为你诊治一番,或许调养数日便可痊愈。”

谢怀泽连忙想要起身?,惊地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怎可叨扰县主。”容栀或许都还不知他?们此行的?来?意,若是她瞧不上?自己?,岂不是给她徒增闲言碎语。

容穆大手一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怎么就一家?人了?容栀正剥着?葡萄装乌龟,闻言抬眸向容穆投去不解的?目光。谢怀泽笑?得愈发温柔,眉目间还夹着?羞怯,容栀却倏然透过那张脸想到了谢沉舟。

谢氏教养确实不错,谢沉舟也是温润儒雅,不过他?的?笑?意里?充满侵略性,有?时还会藏着?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早就想来?拜访世伯,可惜前?阵府里?出了些事,耽误了行程。”谢怀瑾眼底阴郁蔓延,似是想起了前?几日兵荒马乱的?场面。

容栀不由自主想起被她下令扔到侯府门前?的?刺客。这?么看来?,谢氏是收到她的?回礼了。她泰然自若捧起杯盏,觉得今日的?药茶特别香。

谢怀瑾一双眸子紧紧盯住容穆,不错过容穆任何?反应:“真是可恶!堂弟惨遭毒手,又被那歹人堂而皇之扔在内院。下人发现时,他?尸身?都已经臭了。”

“??!!!”容栀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她扔的?不是刺客吗?怎么变成堂弟了。

“岂有?此理!”容穆其?实早听说了这?人死讯。此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他?却还是装作头一次知道,惊得一拍桌子,颇有?些义愤填膺般不忿地问:“那贼人抓住了吗?”

谢怀泽也知自己?堂弟没少作恶,但终究还是有?兄弟情分在的?。

想起那日的?惨状,他?不禁悲从中来?,语气中充满哀伤:“世伯请节哀,贼人如今已然伏法,我那堂弟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谢怀瑾闻言点了点头,似是想要安慰容穆一般,又特意补上?一句:“贼人被判了凌迟之刑。”

然而事实上?,抓住贼人的?过程太过顺利,让他?心生疑虑。

椿?日?

据贼人供认,仅仅是因为看堂弟不顺眼,就心生报复之念。然而,悬镜阁的?大夫验尸后发现,堂弟全身?有?多处钝器伤痕,显然是受尽折磨而亡。

从这?些伤口的?分布和深浅程度来?看,可以推断出贼人每一次出手都有?所保留,既控制了力道,又能做到精准打击。种种迹象表明,真正的?凶手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可抓住的?那贼人只是个普通武夫,绝无可能有?此等实力。

此前?潜入玄甲军内部的?眼线被容穆揪出,而这?眼线正是堂弟的?人。他?怀疑此事是容穆故意所为,目的?就是要报复谢家?。

容穆也不知听没听出弦外之音,闻言叹了口气,也有?些悲伤道:“事到如今,还请贤侄节哀。”

“节哀。”容栀很快压下心中疑虑,镇定下来?。

谢氏绝对没表面那么简单。谢氏人丁兴旺,为了家?族荣誉,死几个无足轻重的?旁支不足为奇。这?般悲痛是做给谁看。这?是试探,还是警告?

容穆:“罢了罢了,休要再提那些烦心之事。听闻怀泽读书颇有?天赋,是打算考取功名?以你之的?才?识,必能金榜题名,一举夺魁啊!”

谢怀泽谦卑一笑?,不好意思?道:“世伯谬赞,怀泽自知资质愚钝,不过是读些圣贤书来?勤能补拙而已。”

谢怀瑾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如今可不是谦虚的?时候,他?插道:“江都谁人不知你的?才?学,不必谦虚。”

谢怀瑾和容穆一唱一和,俨然是把谢怀泽吹捧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容栀再迟钝,也品出一点不对味来?了。不是说谢氏此行是来?同太守府结亲的??在镇南侯府唱戏做甚,该看的?人又看不到。

谢怀泽见她心事重重,踌躇许久才?挤出句话:“县主改日能否带我去瞧瞧你的?药铺,我很是感兴趣。”

哪知容栀想也没想,冷着?脸拒绝:“不能。”带他?们去明和药铺,她莫不是闲得慌。李文忠不就是他?们下得套,如今还想去药铺捣乱。

“……”三人齐齐愣住,没想到容栀一点面子也不给。

她软了些语气,气定神闲地解释:“药铺是治病抓药的?,你若是瞧病可以,参观就免了。”

房檐上?,裴郁把掰开的?砖瓦小心地合上?。他?垂着?眸,不敢去看谢沉舟此刻的?脸色。

“好一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谢沉舟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容穆方才?的?话。语调端得是漫不经心,眼底墨色却浓得瘆人。

裴郁跟了他?数年,知晓谢沉舟气极时,就是这?般。

他?翘着?二郎腿,仰头望天,半晌吐掉嘴里?衔着?的?草:“你说这?两货来?沂州想干什么?”

“镇南侯府藏有?玉玺的?事情,我们既能知道,谢氏未必不知道。”毕竟是四世三公的?谢氏,即便如今天子再怎么疏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谢怀瑾 ,”谢沉舟嗤笑?了声,轻蔑地说道:“他?是二皇子的?人啊。”找玉玺他?就忍了,想同镇南侯府结亲?简直是痴人说梦。

还有?那个谢怀泽,身?子都差成那样了,走两步路都喘。是活腻味了?也想来?容栀面前?凑热闹。

谢沉舟眼神锐利如刀,唇边却划过玩味的?笑?意。他?甚至不用出手。这?门亲事,阿月不会同意的?。

暧昧丛生 “这车架,谢怀泽也坐过吗?……

三日后, 广济寺内。从江都悬镜阁加急运来?的栀子花铺满了整座石阶,每一棵都绽放得极其姝丽,娇嫩欲滴, 丝毫没有长途运输后的萎靡模样。

"殿下!大事?不好。" 裴玄心急如焚, 从寺门飞奔到?谢沉舟面前,眼中满是焦急之意。

裴郁例行公事?,用剑柄把她挡在了几步开?外:“咋咋呼呼的, 像什么样子。”

裴玄也没有心思同?他争辩, 只?觉得说完这件事?自己也得一起跟着完蛋。她咬了咬牙,如实?禀报道:"明月县主与镇南侯在书房里密谈。属下无意中听到?,县主亲口......"

栀子花开?得正盛,整个寺院都沉浸在清新淡雅的芬芳之中。谢沉舟手持一把小巧精致的剪刀, 颇有兴致地修剪着那些被虫蛀过的枝叶。

“说下去, 阿月亲口说了什么?"”

裴玄深吸一口气,已然不敢去看谢沉舟的表情,死死盯着地面:“县主...亲口答应了与江都谢氏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