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官早已长开,甚至变了样,所以她压根没把他同雪地里?那个少年联系在?一起。

他的模样会?改变,心同样会?。

容栀冷冷瞥了他一眼。不用想?,他也知晓她眼里?定然是四溢的冷冽和?漠然。

谢沉舟近乎低诉般叹息道:“对不起,阿月。”

他倏然抬手想?要?拦住容栀,却又终究是无措地垂下:“我不是故意要?……”

容栀摇了摇头?,平静地打断道:“不必说抱歉,更不必解释。从结果来看?,你就是骗了我。”

谢沉舟闻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这句话有如给他宣判了死刑。他不怕她骂他打他亦或是杀他,但当容栀什么都无所谓时?。

他便知晓,她不会?再回头?了。

耳膜似被蒙了一层纸,容栀的嗓音闷闷传来:“倘若换做是我,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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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

容栀将短刀收入鞘中,白玉坠子从袖中露出来一小截。

谢沉舟也看?见了,他轻笑道:“这刀鞘配不上它。”

容栀挑眉,拽过那坠子在?掌心把玩片刻,“我好像没问你。”言下之意,就是他大可不必评判。

谢沉舟仓促离开,还未来得及制作?刀鞘,现在?的刀鞘是容栀另请人打造的。

两人之间难得的平和?,谢沉舟也淡道:“还以为你会扔我脸上。”

容栀心情愉悦不少:“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半斤八两,也算是扯平了。”

这把短刀不是凡品,她才不是那种鱼死网破之后就要?将所赠之物还回去的人。谢沉舟既送了,那这刀就是她的。

这是一条极其?隐蔽的巷子,潜藏在?闹市中,隔绝了街上的嘈杂吵闹,于寂静中只有一片深黑。

两人僵持须臾,似乎意识到什么,谢沉舟眸光微动,一脸严肃地指了指她身后。

“?”又在?耍什么花招?她攥紧袖中短刀,执拗地不转身。

再耽搁下去,商九思保不准会?差人来寻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容栀言简意赅道:“两个选择,你死在?逃回江都的路上,亦或是与?我同盟,我助你拿到你想?要?的。”

话音刚落,整个巷子骤亮。容栀愣了一瞬,才急忙抬头?。

谢沉舟高她一些,此刻正正好的弧度,她撞入了他的眼眸。

有烟花在?胡乱炸开,又四散着?像流星般坠落,火星子划出纤长的弧线,又于即将隐没时?交汇。

在?他漆黑深邃,隐隐含着?笑意的眼里?。

容栀有片刻愣怔。原来方才,他只是想?让她看?烟花。

沂州城整片夜空都被霎时?间点?亮。人群中爆发出叫好声、欢呼声,和?孩童打闹的声音聚在?一起,冲散了她和?谢沉舟之间尴尬的静默。

“愿与?县主同盟。”谢沉舟缓缓笑了。

他的阿月,从来不会?意气用事,而是权衡利弊,趋利避害,极度的冷静和?客观。

但正是因为她太冷静,他无论如何辩驳,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倒不如索性承认自?己错了,求她,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他会?做给她看?。

他的回答算是意料之中,容栀没什么情绪,只说:“别跟着?我。”

谢沉舟倚着?墙闭目,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良久,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算是答允。

………

“他的承诺就是放屁!”卫蘅姬从箭筒里?抽了一支,眯着?左眼就瞄准原处的壶心。

对齐,屏息,发力,一气呵成,卫蘅姬又投进了一支。壶周围只躺着?稀稀拉拉几支箭,可见她准度之高。

卫蘅姬越投越起劲,一支接一支地不停进。又一次命中,卫蘅姬娇笑着?,弯腰就去摸箭筒里?的箭。

摸了半晌,手边还是空空,她才急忙转头?看?。箭筒里?空空如也,而投壶摊老板满头?虚汗,欲言又止。

“卫姐姐?”人群将卫蘅姬围了起来,都伸着?脖颈瞧她制霸投壶摊子。容栀费了好大劲才挤进来。

“你可算来了,”商九思抓着?她就像抓着?救命稻草,急忙无奈道:“卫蘅姬简直杀红了眼,就要?把投壶摊拆了。”

“都是她投的?”容栀也有些讶异,卫蘅姬平日?总在?太守府不出门,容栀还以为她会?是看?书抚琴的大家闺秀。

目睹远处壶心箭满为患的惨状,商九思咽了咽口水,急忙对一旁躲到谢怀泽身后的卫玉安道:“你快劝着?你妹妹啊,这样下去摊子就没法?营生了。”

投壶摊子的奖品倒也算是花,但却是用铜钱串起来的“花”。他们一行人哪个不是家世?优良,犯得着?为这几分钱为难一个小摊贩么。

卫玉安大方认怂:“我,我不敢。”平日?他确实能管着?卫蘅姬,但眼下这情况,他怕她稍一走进,卫蘅姬一拳给他抡飞出去。

谢怀泽见几人一时?为难,顶着?虚弱的身子道:“不若在?下去劝说……”

谢怀瑾早有预料,“怀泽,莫要?多管闲事。”

“哼,谁稀罕那几个臭钱!”卫蘅姬颇为豪横地将袖子拢上去了些,冷嗤一声朝容栀解释道:“是这摊主方才夸下海口,说我这种羸弱的小娘子,只要?能投进三支,他就把铜钱全都给我。”

说话间,卫蘅姬翻身下去场中拾箭。她捡起一根就对准不停擦汗的摊贩:“你怎么说话不算话?说好的给我铜钱,还想?赖账不成?”

“这,这位贵人,”那摊贩自?觉倒霉,整张脸皱成一团:“不是小的不想?给,实在?是您射出的点?数太高,小的没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