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他穿的这件军绿色飞行员外套明显大了,因为是应淮的,自己摔脏的那件被应淮拿着,拎在手里。

“那三个呢?他们关几天?”李熠不甘心地问,“也交点罚款就行了?”

“那三个酒还没醒呢,不过他们有前科,放心,罚的肯定不比你们少。”民警说。

李熠依旧拧着眉头,却没说话了,转过头,忽然瞧见应淮抬手把困到站不稳的谢祈枝揽进自己怀里,理了理他凌乱的额发,拇指指腹擦过他白皙细腻的脸颊,又戳了一下,带点责备的语气问:“困成这样还乱跑?”

那种眼神怎么形容呢,叫人怪恶心的,反正关羽不这么看张飞。

谢祈枝被他戳清醒了,睁开眼睛,全然没察觉到身旁的李熠眯缝起眼,一脸再看老子要瞎了的表情。

他哼哼唧唧地说:“应淮哥哥,我想回家了。”

应淮垂着眼应了声“嗯”。

李熠旁观这一幕,没忍住“噫”了一声。

应淮转过头,神情又蓦然变得冷酷无情,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问:“还站这儿?等着我送你?”

李熠也不待见他,撂下一句“不稀罕”,扭头就走了。

谢祈枝半睡半醒地跟着应淮上了车,还未到目的地就醒了,看着前方寂静的夜色,心情忽没来由的有些低落。

应淮侧头看他一眼:“不困了?”

谢祈枝“嗯”了一声。

应淮在派出所那里了解了打架事件的大概经过,却不知道谢祈枝深夜外出的理由,问他:“你找李熠做什么?”

谢祈枝简单地回答:“有件事要告诉他。”

“有事不能电话里说?”

“电话里不好说。”谢祈枝说,“面对面我才知道他会不会难过,电话里我听不出来。”

应淮足足有半分钟没说话,过了限速段,车速平静地往上飙了一点。

谢祈枝奇怪地看向应淮,以为他着急回家了,忽然听到他压着火的声音。

“所以,你就要大半夜跑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出了事进派出所了才知道联系我?你二哥冲动你也冲动,他挨两下拘留几天没多大影响,你也没多大影响?你是没长脑子还是一见了他就不动脑子,就知道跟着他胡闹?”

谢祈枝被他凶的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鼻腔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应淮没料到他说哭就哭,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没忍住问:“你只知道哭吗?”

“你只知道怪我吗?”谢祈枝眼睛通红,委屈劲上来了止都止不住,“你都不怪别人欺负我,他们捏我脸说我是出来接客的二哥才动手的,他们推我还踹了我一脚,我的背到现在还是痛的,膝盖青了手也破皮了,你都不关心!你就知道怪我!”

他把自己说得委屈死了,越哭越凶,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砸。

应淮只能靠边停车先哄人,握住谢祈枝的手腕。谢祈枝不让他碰,被他强硬地拽过来,把拢住手背的袖口往上捋,掰开手心看了看,掌心的确擦破了,几个小时过去,破皮的地方变成了一块块红色的点状伤口。

他没敢碰,抬头问:“他们说你没参与打架,就站在旁边报了警,你受伤了怎么不跟我说?”

谢祈枝也凶他:“你没长眼睛吗?自己不会看吗!”过了一会儿又说,“二哥怕我被学校处分,说反正那几个醉鬼不知道谁打的谁,让我说我没有参与打架,别说自己也动手了。”

应淮想揉谢祈枝的脑袋,他气鼓鼓地往旁躲开了。

应淮收回手,问他:“你希望我站在你这一边,帮你出气是不是?”

谢祈枝转过头,掀开薄红的眼皮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不说话。

应淮拨了个电话给熟人,问:“还是刚刚那件事,对方的拘留时间能延长吗?多关他们几天。”

熟人又被他吵醒,语气更加不善:“应淮你没事吧?真当自己特权阶级呢?国家法律围着你转是吧?按规矩没签调解书打人那小孩逃不掉被拘留,我是看在你这边年纪还小,那边是有前科的混混流氓才帮的这个忙。你知道人家跟我说什么吗?叫李熠那小子,他下手可比对方狠多了!他顶多挂点彩,那仨都被他揍成猪头了,你还想多关他们几天?万一那三头猪里有一个稍微长点脑仁,拿着伤情报告去告你们,等着吃官司给赔偿吧!”

应淮面不改色地说:“延到30天?我问问他。”他移开手机问谢祈枝,“30天,拘留一个月,行吗?”

谢祈枝点点头。

熟人“哈?”了一声:“你在说什么胡话?”

应淮毫无波澜地接道:“那就30天,我这边没意见。”

“大半夜的你耍猴是吧。”他“嘟”的一声挂了电话。

应淮放下手机问:“替你出气了,高兴点了吗?”

他生平第一次做这种罔顾事实只看偏向,因为桌子撞到宝宝了,所以桌子坏的蠢事,偏偏谢祈枝就吃这一套,蹙起的眉眼慢慢舒展开,却还瘪了瘪嘴,故作不在意地说:“我不是想出气,谁关心他们怎么样。”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是你要站在我这边,明明是别人的错,你怎么可以怪我?如果你发生同样的事,你也打人了,我肯定会觉得是别人先招惹的你。喜欢你的人就只会站在你这边的,才不会觉得你有什么问题。”

应淮的是非观与他截然不同,但这的确是谢祈枝的理念,他在这个世界上遵行的爱与被爱的法则。

应淮看着那双泪痕未干的蓝眼睛,像只懵懂的小狗,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低头舔他的手指,好像天然地知道怎么让人为它心软。

于是,应淮也很轻易地心软了。

“我错了,不该怪你。”他承诺道,“以后我都站在你这一边,行吗?”

谢祈枝没答话,转开头,却很赏脸地把毛绒绒的后脑勺给他摸了一下。

到了目的地,谢祈枝又睡了一觉,迷迷糊糊扯安全带,安全带自己解开了。

应淮替他打开车门了,他下车,走两步就停了下来,皱着鼻子低头看:“膝盖好痛。”

应淮走过来,捏了一下谢祈枝的脸,说他“娇气”。

谢祈枝不高兴地说:“痛也不让说了?我又没让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