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当归呆滞良久,大惊这不是在做梦!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感觉被铁甲包裹,根本动弹不得。凌当归狠狠地咽了唾沫,用力再抽。
陆观南稳坐如泰山,手腕稍稍用力,偏不让他如意。
只是凌当归一点儿都不敢抬头看他,发现不了对方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暗藏的愠怒。
“不能算吗?”
“”
有那么一瞬,凌当归都要出声尖叫了。
不是这怎么回事?!
冷静冷静!
凌当归在心中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服,陆观南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的,很正常,说不定就是正常巡游而已,恰逢上元灯会,恰逢街上有个算命的,顺便的事罢了他现在是纯自己的面貌身体,跟原主凌纵完全不是个风格,陆观南根本认不出的!
啊啊啊话说如此,可为什么男主的眼神这么奇怪啊好像要把他刀了一样什么深仇大恨!
思绪混乱,种种压迫下,促使凌当归直接丧失思考能力,做了个他自己、陆观南、沈意都没料到的动作。
他跑了。
没错,他挠了下男人的手掌,趁对方松开些,立马抽回,然后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陆观南愣了愣,咬着后槽牙一笑,起身便追,眸中更多了几分冷意,在焰火的照耀下泛着幽幽的光。
花灯后藏着的沈意:“???”
不是,你们什么情况?章老四他过来了啊!
沈意急得直跺脚,手里抓着面具,一边是“这个凌当归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可恶这千载良机要不然他自己上得了”,一边是“糟糕发生了什么这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男人究竟是谁小凌不会出事吧”,他左右摇摆,最后还是后者占了上风,担心又气愤地也跟着追了过去。
上元夜处处是人,凌当归避着人群一路跑,时不时地往后面观察情况,见陆观南跟上,吓了好一跳,看他被熙攘的人群绊住,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不由地松了口气,歇歇脚放慢步伐。
但也不敢多歇,他眼皮直跳,总觉得很不安,于是继续逃跑,一切等回了家之后等他平静了下来再
凌当归还没琢磨完呢,经过两道小巷子的时候,突然从里面冒出一条手臂,紧紧地扼住他的手腕,猛地用力一拽,他整个人就被拽进了巷子里,后背贴着石头墙壁,腰被力度十足的手扣紧,凌当归闷呼一声,后脑“砰”的一声撞入一个人的手心上。
这道巷子早就废弃了,很狭窄,最多只能容两个人通行。因背光幽深,巷子底下一层厚厚的雪。
凌当归与陆观南几乎是紧贴在一起的,他只轻轻一抬头,甚至能碰到对方的鼻尖。
清冽的冬雪寒梅香萦绕周身,凌当归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处。
“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对吗?”
陆观南凑近他,低声耳语。
凌当归忍不住战栗酥麻。
不行他们离得太近了,这个距离太危险了。
在这个距离下,任何细微的动作与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像深巷的青石板滋生青苔一样,滋生一些微妙且意味深长的情愫。
原只是一些,然而凌当归一对上陆观南漆黑深沉的视线,瞬间如大雪倾城,浓烈得漫无边际。
凌当归直觉不妙,眼睛眨得厉害,赔笑且挣扎着:“这位公子,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吧?我都不认识你呀。我跑是因为我突然想起家里还炖了汤,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不认识?”
陆观南萦绕在耳边的声音极其磁性,像泠泠山泉。
“嗯对对对!咳这位公子测字看面相好挺着急的是哈,好好好,我这就帮你看看,嗯公子面相不俗,我一看就知道是做大事的人您这名字,更是如雷贯耳,巧了跟长陵的陛下同名同姓”
陆观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牵扯嘴角,讽刺道:“说得倒是头头是道。面相这个东西,不看就能算出来吗?”
他抬手勾住凌当归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道:“阿凌,你好本事啊。”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那两个字被冷酷无情地说出来时,凌当归的心脏还是猛地狠狠跳动,他眼神闪烁,上下左右地飘忽,冷不丁触及到陆观南的视线,都给他烫得厉害。
凌当归做梦都没想到过这种情况啊,一下子就傻住了,支支吾吾道:“你你你、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陆观南指间摩挲着他的下巴,垂眸冷情道:“那你抖什么。”
他的手指上移,轻抚着凌当归的面颊,又凑近了几分,低声道:“害怕我?”
还靠近
“没有吧”凌当归完全慌乱了,甚至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脑袋昏沉,只想遁地。
陆观南将他的一切反应都捕捉在眼中,包括他耳尖与脸颊的红,心虚又惶恐的眼神。陆观南细细描摹他的五官,无声笑了笑,咬牙道:“八年了,整整八年。珀州距离长陵五百里,七天车程。原来你离我这么近,我却找了你整整八年。而你在珀州生活了六年,这六年里,你就一点没想到过我吗?”
“八年前,在清都,在幽清宫,你说你喜欢我,你说我不要忘了你。这些话分明都是你说的!那现在呢?现在又是何意?”
陆观南屈指扣住他的脖颈,瞳孔中含着怒火,亦含着复杂的思念,哑声道:“阿凌,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过分?”
凌当归心跳得急促,面上染绯红,“我”
他肤色白,如此真像是清溪映桃花。
陆观南眸色深深,按着他的脖颈,狠声道:“罢了。你本就是如此狠心过分,否则也不会见到我第一面,就想跑了。可是也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你了,从今往后,你跑不了了。”
“你”
凌当归刚一开唇,就被夺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