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肚子里的孩子说?。

那夜的夜色分外浓郁,那些嘶哑的声音浸透了风,显得十分冰冷。

云挽忍不住缩进了角落,抱紧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仿佛要下雨,吹进来的风愈来愈冷了。

云挽牙齿打颤,不自觉拖过被子,罩在自己身上。

突然间门外传来两?声惊呼,紧接着门被阵大力撞开?,门板轰然倒塌。

其?中一个马仔倒地,昏迷了,另一个抱着胳膊,啊啊直叫。

云挽立时紧张地蜷紧身体:“是谁?”

半副黑影从走?廊探出,再是一整个完整的影子,他眼眸失去了往昔寂静,漩涡翻涌,周身寒气逼人。

他几乎是大步跨进来,将手中匕首攥得更加紧。

接着不甚明亮的月光,云挽惊疑抬眸,视线从他的裤管,到衬衣,再到领扣,最后落到那张脸孔上。

他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挽挽。”

她愣住了。

半晌,很不可置信地呢喃了句:“栾琛?”

第47章 承风 陌生之地,陌生之地。

银色的宾利停在道路深处, 夜色下,显得十分惹眼。陆承风来闽后,低调行事, 早已将出行的车辆全部换成黑色, 然而栾琛却?仍是银色的车身。

靠近河渠, 月夜里?, 泛出一点柔软白色的波纹。

云挽在见到栾琛那一刻,其实就有些脱力了?,然而尽管如此,手中的碎瓶片却?还是紧紧握在掌心。

她失神地望着栾琛, 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不再有半点反应。

后来是栾琛打横,把她抱回车上。

宾利后座极其宽敞,他?那辆座椅材质很特别, 应该是高级定制的皮革。异常柔软。

云挽攥着碎片抵在身前, 脸色苍白,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惊魂未定,被吓得狠了?。

依稀听见他?助理说:“云小姐可能?是惊吓过度,回了?别墅, 请医生给她看看。”

他?锋利的眉紧蹙,嗯声吩咐:“你现在就联系老?宋。”他?拿过后座外套披在她身上, 用巾帕将她眼角的泪拭去,“别怕了?, 别怕了?,没事了?。”

助理将车发动,轿车疾驰而去, 没多久就开上国道,往西开去。

夜色阒寂无声,偶尔有树林间虫鸣,云挽攥着外套缓了?很久,直到车开去将近二十分钟,才逐渐醒神。

她扭动僵硬的脖子,朝窗外看去,发现车正行驶在山路上。这条路并不好?走,闽南多山地,丛林密布,进?山就有些颠簸。

不知不觉下了?雨,道路也渐渐变得泥泞。

她心里?不安起来:“你要带我去哪?”

栾琛见她醒神,连忙温声安抚她:“去我那里?。”

“我不去。”她很抗拒地缩紧身体,瑟瑟不安的模样?,就像是被抛弃掉的小兽,眼尾薄红一片,模样?看着可怜。

她重复一遍:“我要回家。”

栾琛说:“你要回你和?他?的家?你要回那个小渔村?”

她抿紧了?唇,指甲掐出苍白的颜色。云挽垂下目光,想起小渔村,下意识说了?句:“不是。”

栾琛安静看着她:“那你是要回哪里??”

她没说话,心里?却?逐渐冷了?下来。

是啊,她要回哪里?。

闽南天大地大,然而对?她来说,却?是全然陌生,竟然找不到一处地方可以容身。

她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能?回小渔村,陆承风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要是再被他?带走,可能?真的就走不了?了?。

然而栾琛,她畏怯地看他?,久久失语。

无声安静的沉默里?,他?那双眼睛黑漆漆,仿佛看透了?她心念所想。栾琛说:“你是不是还在期待,来的不是我,是他?。”

她垂眸,眼尾却?微微潮了?。

他?轻声叹息,掌心的方巾攥紧,再松开。最后温柔地,带着不容质疑的力道,按上她眼尾:“挽挽,好?傻。他?怎么可能?救你,他?母亲家产在袁正松手上,他?就算再气,也不会敢动他?。”

“不是的。”她本能?反驳,想起袁正松的话摇头道,“袁正松和?我说,他?抓我就是因为恨他?,他?想要泄愤,想要报复他?。”

他?打断她:“是,我也听说近来陆先?生有大手笔,分明是有着一半血缘的兄弟,袁正松甚至在闽南混迹多年,他?却?能?把他?压着打。你先?生,是有本事。”

他?话音一转:“那又如何呢?”

“挽挽,人只会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达到之前用尽手段,得到之后,难道还会在乎失去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吗。”

她眼眶红了?红,指头像是被冻住,凉得她发麻:“不重要的东西。”

“他?是多聪明的人,你和?他?相处这么多年,或许比我还清楚。”栾琛看着她,声音压得极沉,“正如你所说,他?打袁正松,已经得手了?,既然得手,收兵才对?,明知是陷阱,为何要来?”

他?语调带着难以言喻的怜爱,和?痛惜,好?像是真的觉得她很天真,很傻,俯身深深地望着她:“你是被从他?的地盘带走的,以他?的能?力,蛛丝马迹,他?想找难道会没有吗?为什么偏偏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