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惊惧地转头?,向?门边望去?。

昏暗的光线拖长了那道身影,来人身量颀长,容颜清冷。他?把?玩着打火机,微弱的火焰在指尖跳跃,和记忆里竹林的画面,渐渐重叠。

袁正?松站在门口,望见她醒,粲然?一笑:“嫂嫂,你让我好找。”

第46章 承风 “挽挽。”

突如其?来的声音, 让云挽吓了一跳,然而他的出现,又仿佛情理之中。她十指深深陷进被褥, 不自觉声音微抖:“你想做什么。”

袁正松唇角溢出丝弧度, 单手插进口袋, 慢慢地踱步过来, 脸庞凄凄森然,在黑暗里尤为恐怖。

云挽抓着被褥的指尖泛白,他靠近,她心中的恐惧和紧张, 便?不安地成倍增长。

然而袁正松格外镇定,他弯腰,床铺轻微塌陷,望去的神情复杂又平静:“嫂嫂,你觉得我能干什么?大哥最近手笔真大, 砸了我的场子, 还找条子封了我的会所?,我不过贪了他几个厂子,他至于?”

他语气里透着森森寒意,逐渐逼近:“做人留一线啊, 是他不仁,那也就别怪我不义, 他这么毁我,想让我名声扫地, 那我把他女人抓回来泄愤,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挽瞳孔猛缩:“泄愤?”

他轻声笑道?:“嗯,怎么, 嫂嫂害怕了?”

她眼瞳里除去恐惧,染上星星点点斑驳的错愕。她听得懂袁正松是什么意思,陆承风砸了他场子,让他在闽南这块地丢了面子,他想要把面子找回来。

别的方法都难,都费心力。然而也有最快的方式,就是抓他女人回来报复。

手段下作,然而效果?显著,成效也快。毕竟一个男人要是连女人都保护不了,他在哪里立足,都会沦为笑料。

袁正松不是陆承风那样的人,只?要能报复,他根本无所?谓手段的高低贵贱。

其?实云挽之前?,是听说?过类似的事。

有次陆承风晚上喝酒,席间有某位二代,家里政商都通着天。

这位祖宗蛮横跋扈,被家里宠坏了,在宴会上酒过三巡,竟然吹嘘起自己当年?“勇事”。

他说?以前?进会所?嫖,包了个公主。其?实这种?事,在二代圈屡见不鲜,已经不是什t?么秘密了,甚至习以为常。

然而那次倒了霉,正好遇见条子查封。二代本来搬出自己老子,心想这身份,这名头,搬出来谁敢查办,还不得乖乖开?后门,放他溜出去?

结果?那次来的支队里,有个挺刚正不阿的警察,做人板正。不管助理怎么给他使眼色,拿上面人身份压他,他就像是听不懂一样,不听不看不解释,根本不搭理。

二代没法,被关进去蹲了,后面家里人打招呼来捞,才把他捞出来。

这件事瞬间成为他圈子里笑料:“瞧瞧,他什么背景,那警察什么背景?这种?显赫身份,还能被一个贫民窟爬上来的小警察办了?算哪门子事,真是笑死人了。”

传开?了,圈子里暗地里笑了他好几天。

二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暴跳如雷,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把那警察家里妹妹和老婆绑了。中间过程没说?,总之,逼得两?个人一个跳楼,一个吞药,全?都自杀了。据说?那警察老婆死的时候,还怀孕了,快生了。

警察受不了打击,直接疯了。

这还不算完,他疯了后丢了工作,在一个雨夜,踉踉跄跄离开?家门,最后被人发现时,是在一片农民工临时歇脚的工地。

半个身子泡泥潭里,腿已经被全?部?打折了。

二代这才算是在圈子里找回一点颜面:“什么东西也敢让老子丢脸,不知死活的烂货。”

有人看不过去,惶恐替警察说?话:“其?实您就算找人扣着他档案,也够他一辈子当个小警察,翻不了身了,何必呢,弄得家破人亡的,多损阴德。”

“翻不了身?”二代在席间吵嚷开?来,“他居然跟我说?,让那个崽种?翻不了身就够了?哈,可笑至极,扣他档案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但?他让我这么下不来台,我不弄他,以后谁还服我?”

“再说?了,不也没妻离子散么,我让他跟他老婆在地下团圆了啊,我难道?不是做好事?”

他身份尊贵,底下人不敢得罪。可毕竟太残忍,只?得转移话题:“是是,您喝酒,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云挽家里,梁西岭就是做警察的,她听不得这些。陆承风搂着她,断断续续还没讲完,她就哭了。

他像是愣住了,几秒后微叹声气,把她眼泪擦掉:“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出门在外,要是遇上这样的人,宁可回来找我,也别跟他杠上,知道?了?”

她点点头,缩进他怀里掉泪。

他那晚表情很温和,好像真的是在认真教她,叮嘱她:“你跟你家里哥哥也说?一声,有时候在里面做事,他即便?不愿圆滑,也别太刚直。过刚易折。他还有家里人在的。”

云挽红着眼圈,小声说:“我哥哥知道。”

梁西岭是个通透的人,在这方面,他比她懂得只?会更多。

他就淡淡嗯,后面事情说?完,估计心里一桩事也放下,酒劲上来,把她抱怀里睡了。

半夜也醒过两?次,他从身后抱她,每次都是脸颊挨着她耳根,搂在身前?的手上移,胡乱摸到她的脸,她的眼睛。

就像是在确认,确认脸上没有黏湿的泪痕,他才会将手移开?,抱着她重新睡了。

如今情况,显而易见。

袁正松是混闽南的,他本就是陆家不肯认回去的私生子,身份尴尬,且又被家里大哥这么摆脸。

更何况,陆承风不常在闽南活动,说?破天都是个外地佬。

袁正松被一个外地佬教训得如此惨烈,他不千倍万倍还回去,从今往后,又怎么再在闽南这块地上混。

她心里排山倒海般震颤,连嗓音都在发抖:“他即便?毁了你,你要么东山再起,要么还报回去。你都不选,却绑了他妻子孩子撒火,你真的没种?。”

袁正松静静听完,忽然笑了:“那又怎样呢,嫂嫂。方法再为人不耻,只?要有用不就行了,能恶心到他不就行了?”

他声线幽幽:“说?心里话,我其?实佩服你。现在你在我手里,却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还有胆子骂我?嫂嫂,你觉得我真的好脾气,容许你这么蹬鼻子上脸吗?”

她胸膛急剧起伏:“是你自己用尽手段。”然而心里确实浮出一阵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