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丘狄看懂了眼前的形势，又的确怕影响到霜凌臣休息。所以主动提出让苏城瑜上他们那辆马车。
“那怎么可以。”方成突然出声，摇摇头不赞同道，“你们三个人挤一辆马车，苏公子怎么能休息好。”
其实车厢里头挺宽敞的，睡下三人措措有余。何况他们都是夜宿客栈，中午原地休息，所以其实不需考虑睡觉的问题。
但听方成的意思像是想让苏城瑜跟他们一车。霜凌臣看了眼方成，依旧没出声。
“霜员外，公子，我比较瘦小，我去后面的车坐吧，让苏公子和赵大哥两个坐一辆。”瘦猴开口道。
赵丘狄摇头，“不用……”
“这样吧。咱们仨一辆。”方成打断赵丘狄，建议道，“让霜老板和苏公子坐一起，这样他们可以叙叙旧，坐着也舒适……”
“不行！”霜凌臣打断方成，终于出声了，看着方成冷声道，“你老实呆着，那儿也不许去。”
苏城瑜看了眼霜凌臣，接着听到方成道：“那你说怎么办？不能让苏公子受委屈啊！”
“爷，要不还是我……”
“我觉得就让我去……”
“停停停！”苏城瑜举起双手喊停众人，做了个安静的动作，“都别争了，我就跟赵公子和瘦猴坐一辆车，谁也不用让位置。”
随着苏城瑜的话声响起，你一言我一嘴的建议和否决声瞬间停了，院子骤然安静下来。
但安静不过三秒，方成的声音再度想起，摆手道：“不行，不行，让客人挤马车不合适。”
“我去坐马车前头就好了……”
“让我去吧，赵大哥那么辛苦……”
“各位，各位！真的都别再争执这个问题了。”苏城瑜闭了闭眼睛，似乎无奈，“就这样决定吧！你们再这么争下去，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多余。”
赵丘狄和瘦猴这才住了嘴，但方成却提溜着眼睛，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才知道啊。”
话刚说完，手就被霜凌臣轻轻地捏了一下。方成抬眸，看到霜凌臣冲他微微地摇了摇头。方成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因为方成的声音很小，瘦猴没听清但看到了方成的口型，于是问道：“公子你刚才说什么……”
“好了，就这样安排吧。丘狄，马车都备好了吗？”霜凌臣打断瘦猴，拍定方案。
赵丘狄点了点头，“回爷，已经都候在门口了。”
霜凌臣点点头，牵着方成往外走。方成本想耍个小脾气，但想到苏城瑜就在后头看着他们，又忍住甩开霜凌臣的念头。
知县家的管家领着几位家丁也一同候在了门口，看到霜凌臣一行人出来，立即笑着迎上来作了个揖。
“公子，老爷因公务缠身无法亲自前来相送，特嘱托小人些水果点心以表歉意，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霜凌臣拱手回了礼，“知县大人为民操劳，还请您帮转达霜某对大人的敬仰与感激。这几日多有叨扰，有机会再来拜谢。”
管家了说了个客气，招手让两个家丁捧着两个匣子上前，笑道：“大人还特意叮嘱小人，务必将这两个匣子原封不动地还给公子。”
对方咬重了「原封不动」四个字。霜凌臣扫了眼匣子，微微皱眉，“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拿的道理？这不是打霜某人的脸吗？”
“公子此言差矣。”管家摇摇头，“其实大人那日就打算当场回绝公子的好意，只因怕公子多虑，在府上住不安生，所以大人才代为保管几日。”
“如今公子要离开，这些东西自然要物归原主。大人想要结交的是公子本人，并非这些死物。既然大人本心未曾接受过，公子又何曾有送出去这一说。”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管家，霜凌臣在心里中嗤笑，面上却看着那俩匣子佯装为难。
方成没有心情跟对方弯弯绕绕，丝毫不掩心中鄙夷，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结果又惹来霜凌臣的捏手提醒。
管家的视线扫过霜凌臣身后的方成，皮笑肉不笑道：“不知这位小公子为何哂笑？可是小人哪里说得不对？”
被点名的方成刚要说话，却被霜凌臣抢去了话头，“管家误会了。内人偶染风寒，鼻窒不通，绝无冒犯之意。”
方成闻言微微睁大双眸瞪向霜凌臣，饱含指责的目光好似在说：你咒我？老子什么时候感冒了？
啊呸，重点不在这里！谁踏马是你内人！你才内人！你全家内人！
霜凌臣微笑着，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轻轻地捏了捏方成的手，让对方乖点。
又跟对方说了几句客套话后，霜凌臣领着方成上了马车，离开知县府邸。
刚一上马车，方成就抱着那匣子珠宝挨个摩挲研究。
“这些都是真的吧？”方成拿着一个通体剔透的翡翠手镯，对着车窗外的自然光线有模有样地看了看，然后带进手里满意地转了转手腕。
又拿起一串儿大小匀称，莹润饱满的珍珠项链挂到脖子上。
此时，方成的头上插着镶珠宝鎏金银发簪、烧蓝点翠步摇，手上带着两只绿莹莹的翡翠手镯，脖子上还挂着七八条北海珍珠项链。
方成乐陶陶地继续往手指头上戴扳指，继续问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啊？”
“没估过价，但买一个知县应该是够的。”霜凌臣盯着珠光宝气的方成，目光含笑。
方成转头看了眼风淡风清的霜凌臣，见对方不似开玩笑，手上的动作僵了僵。
将手镯褪下来，又将项链摘下，轻轻地放回匣子中，闷闷道：“你竟然舍得给贪官送这么多好东西。”
霜凌臣挑了挑眉，“这不是还回来了吗？”
方成一听，不知为什么突然兴奋了起来，激动地爬到霜凌臣身边，满含崇拜道：“你知道会被还回来？”
霜凌臣笑着揉了揉方成的脑袋，摇了摇头。
方成立即「切」了一声，“那你吹什么牛！说到底你还不是愿意给贪官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