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有人给她这样一个评价。

哭笑不得,陪昏玉又聊了几分钟,看时间已至十二点,苏宜宁跟她道了声“晚安”,放下手机。

第二天,她最后检查确认,将《缉魂》封面交付陶然。陶然一天到晚忙得飞起,手头事情无数,并未看过《缉魂》原著,但在看到图的第一时间,回复苏宜宁问:“你没想过当全职插画师吗?”

这是一句极高的评价,苏宜宁问她:“这张可以?”

陶然:“太可以了!今年让我最惊艳的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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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用色绝了!构图绝了!氛围感更绝!我有预感,仅凭这一张封面,《缉魂》销量都能在预估数字上再窜一窜!”

陶然:“好几年没看小说了!这封面人物是男主?刚看这张图第一眼,我特别想去看一下这本书!”

苏宜宁:“可以看看,书很好看。”

陶然:“越看越喜欢!这个开车的侧影,给我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怆感,而且你自己有察觉吗?这张图光影超级漂亮,虽然之前就觉得你用色很高级,但这一次,毫不夸张地说,质的飞跃!”

的确,最近这段时间,苏宜宁画图情绪很足。

交了《缉魂》封面后,她先后点开江莱和江越的朋友圈,将两人照片分别保存了一张。

从夏思雨开始写小说后,她的企鹅头像、微信头像、作者专栏头像,都由苏宜宁一手包揽。且每次用了后都会吸引一些作者和读者询问,想要同款。

苏宜宁之前有空闲,也帮和她关系好的几个作者画过,心里觉得,依着江莱和江越的年龄,应该会喜欢。

订婚当天和前一天,这对兄妹出了不少力,她记在心里,这几天一直在想如何感谢一下。陶然的夸奖给了她灵感和勇气,她决定给两人分别送一张漫画风头像。

这种头像对她来说十分简单,压根无需动脑构思,只选出本人适合用来做头像的单人照片,绘制成漫画风。

她保存的两人照片都是户外照。

江莱的那一张大概是春日踏青时所拍。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草坪上开满了各色小花。江莱跳起来在空中,长发飞扬、笑容灿烂,裙摆随风而起,浑身上下洋溢着清纯甜美的气息。

江越那一张则是秋天、盘山公路上所拍。背景是大片大片金黄橙红的山间秋景。照片里,他跨坐在摩托上,停在路中央。脸上戴墨镜、一手扶着车把手,一只脚点地,微微躬身,酷酷地看着前面。不过二十岁,出生在罗马的少年,自有其独特的、无惧一切的气势。

用时两天,苏宜宁将两副画完成,星期六晚上,给两人分别发过去,并认真表达了感谢。

江莱对手机的依赖程度,和夏思雨差不多。苏宜宁将画发过去不到一分钟,她回复:“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问:“姐,这是你画的?”

苏宜宁:“嗯。希望你喜欢。”

江莱:“喜欢喜欢好喜欢!你选的这张照片,我本来就超喜欢!你真的好好!我哭了,现在就把它换成头像!”

江莱:“可以发朋友圈吧?!”

苏宜宁:“……可以。你喜欢就好。”

切出同她的对话框,苏宜宁便看到了她新发的图文朋友圈,文字是:“我姐画的我![可爱]”

在她前面,江越发了十分类似的一条:“嫂子画的我!”

看着两行字,苏宜宁忍不住轻笑,给两人分别点了一个赞。

她和江莱江越的共同好友只有江承一人,因而没看到两人发图之后,迅速出现的几十个赞。

不过,隔了几分钟,兄妹俩一起在“江家小群”里艾特她。

江莱问:“姐,你画一张头像费事吗?我有朋友也想要,说可以付费。”

江越说:“画的我太帅了!谢谢姐!”

苏宜宁没来得及回复,因为她同江承的对话框里,江承发了四个字问她:“我没有吗?”

头像 想见她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强烈。……

这个问题, 实在令苏宜宁猝不及防。

她并非没想过帮他画,事实上,高中三年, 她画了不少张他的画像。哪怕得知他会和郑舒好一起出国时,也没办法说服自己, 收回遗落在他身上的心神。

后来在美院,每当被人夸笔触细腻, 用色舒适, 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江承。

总觉得是因为画他, 她才有了这些优点。

她喜欢他, 觉得他的一切都可入画, 清隽的轮廓、静立的身姿、帮人讲题时专注的神情与垂下的长睫……

她甚至喜欢落在他身上的光影,下雨时他自校园里走过,手中握着的那把黑伞的胡桃木制手柄……

渐渐不画他, 是在高三那一年的寒假。

每当她拿起画笔, 脑海里总会记起初雪结束那一天, 她在校门口等他那一幅景象。

她将所有为他画的画用文件夹分门别类收了起来,一起放进了书房柜子下层, 一直被她遗忘空置的一个抽屉里。

她从未想过,这一生会有这样一天,他向她讨要一幅由她所画、属于他的画像。

低着头, 苏宜宁活动了下手指,打字:“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头像。”

江承的微信头像, 在她加上他好友后,从未换过。那是一张日暮时分,他面朝波光粼粼的碧蓝大海,坐在一张米色户外折叠椅上的背影图。

加上他那一刻, 她就意识到了那是别人给他抓拍的照片。

虽然那张图风光绝美,非常非常像一张网图,但只需看那个背影一眼,她便知道,那是他。

他在她未曾去过,不知距她多少公里以外的遥远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