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宁推门走进教室。

那几年,师大附中的艺术生不是很多,他们那一届也没有专门的艺术班,艺术生按文化课成绩,被打乱分到各个班。

苏宜宁是他们一班唯一的美术生,高三开学后,去了A市挺有名的一个画室集训。

十二月中旬,美术联考结束,她才重新回来上课。

在那之前,她整整四个月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外面实在太冷,她那一天穿挺厚,上身是全校同款的师大附中冬季加羽绒内胆冲锋衣。

他们那一届,冲锋衣是红蓝拼色款式。

大面积的红色很深,偏向枣红,很多学生嫌丑,觉得颜色老气。

可苏宜宁就穿着那一件,围着一条手织的红围巾出现在门口时,让包括他在内的许多人都怔了一下。

她真的好白,肤色那种透亮的白,总让她显得十分干净。

时隔多年,他还记得那天早上她陷在围巾里的脸,记得她抬起脸时那双略圆的杏眼,便足以说明那一刻,她给人的惊艳。

整个教室因为她的出现静了几秒,很快又热闹起来。

同她关系好的女生一个两个和她打招呼,有些活跃的男生,如张瑞,也说一些“宜宁你考完试了呀”、“苏宜宁你考怎么样”之类的话。

他在那时收回目光,原要继续看书,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左侧,却发现隔了一条走道再后面一排,江承捏着笔,仍注视着苏宜宁方向。

那一刻,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想些什么,大概是觉得意外,也就默默看了江承一会儿。

江承的确在看苏宜宁,视线跟着她移动,直到她走回位子坐下,他才将目光收回。

这一幕,在他脑海中停留了好几天,可也仅仅停留了那么几天,便被他抛诸脑后了。

毕竟高三就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月,他也早已知道,江承大学定了去德国,郑舒好会和他同行。

他隐隐觉察郑舒好对

江承的心思,而江承除了郑舒好之外,也没有关系亲近的女生。

他,以及他们学校当时挺多人,都觉得他们天造地设,迟早会在一起。

那一次目光追随,或许是江承无意识的行为,他可能在发呆,也可能在想什么题。

可能不管那一刻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是谁,他都会将目光定在那个人身上,随之移动到终点?

总归,他没往江承喜欢苏宜宁那个方面想,他们俩在学校交流不多,如果不是因为张瑞,可能三年也说不上几句话。

方易清胡思乱想着,目光便也一直定在江承身上。江承将手里端着的半箱木炭放在地上,看了他一眼,招呼道:“过来帮忙。”

出来玩为了方便,江承没像往常那般穿衬衫西裤。而是穿了白色休闲T恤,黑色运动长裤和运动鞋,外面套了件黑色冲锋衣。

一身很寻常的户外打扮,却无损丝毫魅力。

从他出现在草坪上那一刻起,便吸引了明里暗里不少目光,只因为他们一行三男三女正好六人,所以并未有人上前搭讪。

此刻眼见三位女生带着小孩子离去,剩下他们三个男生忙碌,旁边不远处一张天幕下,一群女生便开始窃窃私语、你推我搡,想要过去将人认识。

好半晌,没能鼓足勇气,只不约而同地,仍将目光停放在江承身上。

他弯腰放下木炭箱、自桌上抽了张湿巾擦手、坐在椅子上给烤串刷酱、不时同另外两个男生说话……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会儿,一群女生里最漂亮的那个站了起来:“反正就认识一下,又不是非要同他怎样。”

“对呀对呀,交个朋友也是可以的嘛,我和你一起去。”

“还有我!”

“我也去我也去。”

有人带头,好几个女生都兴奋起来,先后起身走出天幕。

江承他们三人里,张瑞是户外烧烤的一把好手,一开始由他带方易清烤,江承在旁边刷酱。

没一会儿张瑞差不多吃饱闻够了,江承也看会了,便主动接替他位置,坐在烤炉前烤串。方易清给他打下手,张瑞则舒舒服服地,躺去了吊床上望天。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正说话,旁边突然走来好几位女生,为首的一个留栗色大波浪卷发,穿着露肩的宽松毛衣、短裙和长筒靴,走到近前时笑着说:“三位帅哥,你们是不是经常出来玩呀?烤串闻起来好香。”

“是呀是呀,我们在那边都能闻到!”

“而且你们装备好齐全!”

女生们你一言我一语,江承没有第一时间接话,方易清也有些无从招架,倒是躺在吊床上的张瑞来了精神,坐起身笑道:“倒也不是经常出来玩,纯粹是烤肉这事没什么技术含量,一上手都能会。”

“你说得好简单,我们折腾半天,不是没熟就是没味。”

穿着短裙的女生看了他一眼,语气懊恼。

张瑞便从吊床上下来,走到烤炉跟前,从江承手里拿走一半烤串,给每人分了一个,招呼几位女生一起尝尝。

而他这个举动之后,旁边天幕下剩下的三位女生也一起走了过来。

苏宜宁三人带安安玩了动物乐园往回走,远远地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江承、张瑞和方易清,快被女生给包围了。

“额!”

夏思雨和方婷,同时发出一声感叹。

三人走到人群跟前,方婷到方易清旁边,很随意地从他手里拿走一串肉,夏思雨躬身从桌上拿了一瓶水拧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