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池回过神,低头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好了。”

“真乖。”楚今安修长的指节探进西装内袋,从怀里抽出一张黑卡随意甩在他脸上,“赏你了。记住,不该说的东西,就得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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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云卿结束了兼职,刚从咖啡厅走出来,口袋里的手机便嗡嗡震动起来。

他停下脚步,低头查看消息,待看完手机上的信息,尽管面色依旧冷淡,握着手机的手却无声收紧,指尖都泛着白。

若赵明池说的话是真的……

云卿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下了课,他罕见地没有去街头弹奏吉他,也没有继续去咖啡厅兼职,而是走进了一家高定服装店,买下了一枚复古风的领带夹。

回到别墅,恰好是饭点。

半年下来,他与宋闻璟好像都忘记了先前那一出意外,日常相处与普通的晚辈和长辈没有区别。

甚至闲暇的时候,宋闻璟还会撇下那些繁杂的事物,教他养花,下棋,烹茶,以及弹奏古琴。

就像一只耐心教导雏鹰该如何让自己的羽毛变得更加鲜艳美丽的老鹰。

这些看似无用过于闲情逸致的东西,在有些时刻往往能治愈那些耿耿于怀的痛苦。

所以,云卿终究是感激这个男人的,因为在撞上那柄唐刀的刀尖后,他由此获得了新生。

而雏鹰已然跃跃欲试脱离老鹰的怀抱,独自飞向天空。

“怎么今天回得这样早?”宋闻璟坐在沙发上,抬头笑道。

“今天没什么事,就早些回来了。”少年垂眼,无声握紧了手中经过精心包装的礼物盒。

“正好陈姨刚做好了饭,一起吃吧。”

宋闻璟说完就要起身,却被云卿再次喊住。

“宋先生。”他走到宋闻璟面前,将礼物递上,“我之前兼职演出赚了一些钱,就给先生买了一份不算贵重的礼物。”

少年往日都如同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刺猬,谁想触摸都要扎一身血,但此刻在灯光的照射下,他黑珍珠般的眼睛忐忑而期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如同将最柔软的肚皮都露了出来。

宋闻璟接过礼物盒,动作温柔地拆开,指尖捏住那枚复古优雅的领带夹,笑了笑,“既然是你送的,那就亲自为我戴上可好?”

云卿点了点头,走近了些,低垂着眉眼认真为男人别上。

那卷翘浓密的长睫扑闪着,乖巧极了,鼻尖都是少年独特而浅淡的香气,令宋闻璟浑身都愉悦得几乎要颤抖起来。

这种满足感,是他养成宋宴时与宋晏初都未曾体会过的。

然而这种愉悦在吃完晚饭后,就被少年亲手打破。

书房内,两人相对而坐在沙发椅上。

“你想提前结束一年的约定?”宋闻璟轻笑道。

云卿神情认真道:“我与先生的约定只差三个月,提前结束也就不必再麻烦先生了。”

虽然宋闻璟不说,但从楚今安以前的只言片语里他也知道,要瞒过宋宴时与宋晏初,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宋家与白惊棠都不再找他,楚今安那个半年来对他死缠烂打的疯子即将回国,他的病也差不多痊愈,自然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这是最好的时机,摆脱这里的所有人,找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活下去,错过了就没有了。

但说到底,他还是这个神秘莫测又手段通天的男人过于敬畏。

许是男人沉默太久让人不安,云卿又补充道:

“我很感谢当初先生对我伸出援手,但如今我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想要自己去往更远更自由的地方,这不也是先生当初帮我时所期待的吗?”

宋闻璟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看来这半年来,云卿你始终没有相信过我啊。”

否则又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呢。

男人慢条斯理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他逼进,西装的领带上还别着他刚刚送的领带夹。

“云卿,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离开呢?”宋闻璟笑得残忍,轻声道:“我以为你会是一个比晏初和宴时都要听话的好孩子。

男人的眼神太过压迫,如同温和的野兽终于再次亮出了爪牙。

云卿不自觉想要避开,但他被困在沙发椅与男人修长的双腿间,无法动弹。

那双眼睛里蕴含的可怖的,令人胆寒的东西他太懂了,但他又不是那么懂,分明他已经按照宋闻璟所希望的那样痊愈了,为何对方还是不满意。

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云卿本也没有想要急着离开,可是这样好的时机,他真的不想错过。

他已经渴望自由太久太久了。

宋闻璟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他做回自由的飞鸟吗?为什么现在又要阻止他?

一股怒气在胸膛里翻涌,云卿抬起膝盖想要出其不意袭击俯身靠近自己的男人,却被对方轻松地扣住了膝盖窝。

宋闻璟凉凉开口:“你以为宋晏初的身手是谁教的?”

男人修长的指腹猛地用力,不知按住了少年的哪个穴位,云卿只觉得大腿骤然酸痛无比,忍不住闷哼一声,整个人狼狈地靠在了椅背上。

但那双去抑郁褪去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倔强地盯着身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