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恰巧碰见宋晏初来看他,男人的手臂就会被或啃咬,或抓挠得血肉模糊。

云卿冷漠地想,放他自由大家都不用受这样的折磨,不好吗?

但宋晏初显然不这样觉得。

怕他无聊,男人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台情侣同款的新手机专门用来打游戏。

他连命都不想要了,还玩什么游戏?

云卿面无表情地点开开心消消乐,感受不到一点快乐,就像一台被迫完成任务的机器。

他若不玩,宋晏初就会一直在门口守着他。

直到这天,那位神秘莫测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宋家家主亲自找到了他。

男人一袭金丝镶边的汉服,如同误入异世的浊世佳公子,端坐在他病床旁的座位上,斯文俊美的面容上含着疏离得体的笑意。

云卿自顾自地玩着消消乐,一个眼神也没有给。

“昨天晏初找到我,以放弃宋家股份和离开宋家为条件,希望我不要阻挠他带你去国外结婚。”

宋闻璟无奈叹道:“作为父亲,我不能看他为你疯魔下去,但作为过来人,我也做不出那等极端的事,所以你如果不想和一个男人结婚并且永远成为他的附属品,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云卿漠然道:“我连死都不怕,还会在乎结不结婚吗?”

无所谓了,他累了。

宋晏初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说不定不用等到那一天,他就能幸运地找到机会偷偷死去。

“向往自由的鸟突然放弃飞翔,绝不会是因为疲惫不堪,不过是因为看不到前方的光,失去方向而暂时感到迷茫。”宋闻璟将一份文件递到云卿面前,淡笑道:“这是一份Y国大学的交换生申请书,上面写了你的名字,首都大学那边不会透露任何有关你的信息,你的母亲也会有宋家的人代为照顾。”

“宋家在Y国投了一个新项目,我会亲自过去接管一年,三天后我的私人飞机会在晚上七点准时起飞,在此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

说完,宋闻璟起身离开,身后的助理沉默地将一张名片递到云卿手中。

病房内重归于寂静,云卿缓缓握紧了掌心的名片,麻木的眼睛微动,竟试探地从中显露出一丝胆怯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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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从未用过这样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

助理跟随着男人走出医院大门,忍不住开口道。

宋闻璟偏头望了眼人来人往的门口,温声道:“一只敢为了自由以死相博的飞鸟,值得这样的待遇。”

他向来欣赏为了目的可以不顾死活的疯子。

因为他优雅从容的皮囊下,就是这样的一个疯子。

也正是因为他手段狠辣从不给自己留后路,才会有宋家的今天。

他本以为云卿不过是个惯用欲擒故纵的手段,贪慕虚荣妄图以此勾住宋晏初的金丝雀,与满首都那群醉生梦死的人没有半分区别。

这是他第一次看走眼,原来金丝雀挣脱开牢笼后,是一只羽翼未丰满,却已然敢露出爪牙与敌人你死我活的雏鹰。

他有些好奇,这样一只雏鹰,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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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云卿的身体没有大碍后,宋晏初便急急忙忙给人办了出院手续带回了宋宅,尽管他一路遭受了少年无数冷眼。

若想脱离宋家,转移股份与资产都需要办很多繁琐的手续,但是一旦想到那个安安静静有些忧郁的少年,宋晏初便耐下性子整整忙活了三天。

可他没想到,他捧着满心期待与欢喜回到家,看到的却是他爱的少年和自己的哥哥相拥在一起,躺在他的床上热吻。

若他再晚点回来……一旦想到这种可能,宋晏初心中的杀意就开始失控地翻涌叫嚣。

他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狠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云卿慢吞吞推开身上的宋宴时,依旧用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望着他,不管他愤怒也好绝望也好都不会触动分毫。

宋晏初在这样的眼神下,凶狠的气势全无,他眼巴巴的上前牵住少年的手,“宝宝,你不是讨厌首都吗?我已经将手续都办完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去M国,我已经办好了入学手续,对了还有云姨……”

他喋喋不休地话语被少年一声极其讽刺的冷笑掐断。

他看见少年衣裳不整,锁骨上吻痕斑驳,就那样柔弱无骨地靠在身后男人硬朗的胸膛上,残忍而快意地俯视单膝跪地的他。

“你都已经不是宋家的少爷了,拿什么来养我呢?”

042: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死心?

“我……”宋晏初想说,他虽然主动放弃了宋家少爷的身份,但是他这些年靠着自己已经创立了公司,并且势头很好,可以让他的宝贝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云卿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少年环上了他哥哥的脖颈,如同柔弱的菟丝子依偎在男人硬朗宽阔的胸膛上。

宋晏初太明白这种诱惑力,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哪怕里面不过虚情假意。

可男人眼中宛如被背叛的痛楚在云卿眼里,不过是自诩深情人的自我感动。

不论是从前种种,还是这段时间宋晏初忙里忙外地准备出国事宜,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他一句愿不愿意。

就好像默认了他离不开男人,就好像他云卿只能乖乖地接受对方的一切安排。

宋晏初并不会因为他在郁含朝那里遭受了多少折磨就因此改变什么,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这种高傲自得的劣根性从小就长在男人的骨子里。

云卿早该明白,像宋晏初这样傲慢的男人,永远都只看得见自己的尊严与傲骨,而看不到他人的尊严与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