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害怕这些?话会让友人?联想到?不美好的回忆,还是单纯的不想让无意义的抱怨浪费叙旧的时间,钟塔侍从成员目前的情况如何季言秋全靠半离职状态的安妮.勃朗特小?姐知晓。
本来以为经历了那件事和战争之后钟塔侍从会发生改变……原来还是那样吗?
王尔德看?出来他低落下去的心情,宽慰道:“至少对比去过去已经好很多了。而且,要说压榨员工,法?国更严重些?。”
“向下对比可不是个好习惯。”季言秋微微扯动嘴角,“法?国那边的情况我也清楚,维克多.雨果有时候会在通话里和我说巴黎公社的现状。战争结束之后他们的地位又下降了一些?,不然法国也不会紧咬着欧洲情报局这块肉不放。”
超越者到?底还是出现的太晚了,政场上已经没有他们的位置,而过于强大的力量也很容易滋生制掌权力之人的恐惧,从而被打压,被排挤。
关键是,这种困局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打破的人类上千年?的发展史已经为社会结构编造了一张又一张紧实而密切的大网,就算是短时间内用暴力手段去除了一批人?,处于下一层的丝线又会立刻密不透风的围上来。
他们需要时间,又或者说需要一点机会。
想起维克多.雨果在通话里的内容,又想到?今天在车站看?到?的那两道身影,季言秋真情实感地叹了一口气?。
“那真是辛苦啊,当一个异能者。”
还好他已经离开了欧洲那块鬼地方……
在惆怅的片刻后,季言秋重新坐直身子,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抛到?脑后,转而关心起了别的问?题:“早上的课程如何?”
王尔德看?了一眼提前吃完晚饭、坐到?客厅里避开大人?谈话的两个孩子,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还算是不错,费佳看?起来很喜欢托尔斯泰。”
“那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你这个表情?”季言秋看?着他那犹豫不决的表情,疑惑道。
一向善于言辞的金发男人?抿了抿唇,似乎在纠结着该怎么组织语言:“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托尔斯泰在上课时提到?了传统的善恶观念,并且询问?费佳认为怎么样的人?可以被判定为罪人?。”
“费佳说,善与恶是难以被分开的,有时会充满矛盾的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一个人?的善恶是无法?通过整体去概括的。”
“然后,托尔斯泰又问?他,那如果这样的话,又该怎么去判别一个人?是否有罪呢?”
“他回答每个人?生来都背负着罪。神?在给?予众人?生命时并没有区分,但罪人?却?将人?划出了三六九等。被压迫的人?还清了他们的罪,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罪人?,会背负着这种罪直到?死去。”
“生而有罪论吗?唔……应该是受到?宗教的影响。”季言秋若有所?思地说道,“费佳毕竟在俄罗斯出生,会产生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只不过,背后的含义是支持人?人?平等的世界吗?这种理想倒还算是正面。
同样处在宗教气?息浓厚国家的王尔德表情却?有些?微妙:“我并不反对这种看?法?,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非是错误的,只不过那孩子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确实很难让人?不担忧。”
那可不像是一个孩童天真地说出想要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的真善美世界的样子。
压迫者有罪,被压迫者无罪听上去确实是一个孩童应该拥有的、朴实的善恶观,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季言秋看?出了他脸上的担忧,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他现在才九岁,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很容易就能纠正过来的。”
而且他还特地邀请了一批说出来能把人?吓死的教师团队,就算是三观扭曲到?可以立刻判处死刑也能救回来了。
“但你倒是提醒到?我了。”东方人?沉吟片刻,“人?在面对面进行谈话的过程中都会有意无意的掩盖一些?自己的真实想法?。”
或许是时候让费佳试着写一些?东西了。
横滨市的郊区,挂着【夏目】名牌的庭院门被人?推开。坐在亭廊上专心看?书的男孩头也不回的叫出了来者的名字:“森先生。”
“哎呀,太宰已经能够记住我的脚步声?了吗?看?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变得比之前密切很多了呢。”森鸥外绕到?庭院里,笑?眯眯地看?着他,身后的金发女孩也与往常一样有些?怯懦的躲在他的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来。
太宰治不是很想与他虚与委蛇,因?此直接切入正题道:“今天又是来劝我去拜访季先生的吗?”
森鸥外故意露出了很意外的表情:“原来你已经能猜到?了吗?是爱丽丝和你提的?”
“重复了这么多次,只要不是白痴,基本上都能猜出来了吧。”太宰治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一边,那双鸢色的眼瞳就像是没有波澜的池水,目光先是落在挂着虚伪笑?容的男人?身上,紧接着又慢吞吞的移到?了爱丽丝的头顶他上次将爱丽丝消除时,用的就是摸头的姿势。
“所?以说,这一次你的意见?如何?我可是真心想让你见?一见?季先生的。”森鸥外不动声?色地抚了抚爱丽丝的头顶,原先还在发着抖的女孩就像是被安慰到?了,逐渐变得平静下来。若是有不知道两者关系的人?看?见?了这一幕,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对关系极好的父女。
他已经做好了被太宰治拒绝的准备这个过分聪慧的孩子从见?面开始就毫不掩盖的散发出了对自己的恶意,可以说,无论他提出的是什么请求,太宰治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但这真的是个好机会啊,如果太宰治能够与季言秋家里的两个孩子打好关系,他与这位超越者的合作关系一定能绑得更紧。
想到?这里,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刚准备退一步向太宰治推荐季言秋的书籍,就听到?男孩仿佛随口回答般的声?音:
“好啊。”
爱丽丝下意识的抓住了愣在原地的男人?的衣袖。
太宰治抬起头,嘴角挂着属于孩童的笑?容。
“那就带我过去吧,老师。”
……
三十分钟后,太宰治站在小?洋房的门前,心不在焉的等待着森鸥外摁响门铃。
和他预想的一样,那个大作家的住宅风格完美符合传统意义上的“温馨小?屋”,甚至可以被登上以“美好生活”为主题的杂志封面。围墙并不算高,甚至可以看?到?隐约探头的牵牛花。在治安并不算好的横滨,这样的建筑并不多见?。
强大又温和……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头会毫无所?求给?出帮助的圣人?。啊,根据他先前得知到?的消息,这位大作家也确实这么做了资助了一个孤儿上学。
这样一个人?却?收养了费奥多尔,听起来还真是诡异。世人?一向都认为什么锅应该配什么盖,而不是把充满了怨气?的巫蛊娃娃丢进一片开的正灿烂的向日葵花海里。
“季先生有两个养子,小?的那一个和太宰你年?龄相符,说不定你们能相处的很好哦。”森鸥外又开始了他虚伪的慈爱叮嘱。
太宰治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视线并没有离开视线还没打开的门,随口回应道:“我知道了。”
其实这根本不可能。还没有正式见?面,他就知道他绝对和费奥多尔合不来。两个过分相似的人?碰面在一起是不可能生出亲切感的,反而会相看?两厌,这一点他在用邮箱联系的过程中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大门被打开,穿着家居服的东方人?探出头来,在对上森鸥外那双紫红色的眼睛后顿时挂上了标准的微笑?:“森先生,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过来。”
“实在抱歉,从横滨郊区过来的路线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森鸥外耸了耸肩,看?上去像是无心之谈,却?若有若无地将矛头引向了黑手党,“这可是我这个月遇到?的第?三次了,所?以我才这么迫切的想要调职来到?横滨政府。”
东方人?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是吗?还真是高尚的品德啊这就是你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