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再说了!”季言秋面红耳赤地?捂住了他的嘴,抓住他的睡袍带子把他拽到床上。
口出狂言的王尔德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是见好就收,像往常那样把人圈进怀里,扯好被子,免得脸皮很薄的东方人恼羞成怒将他一脚踹下床。
看着在床头灯光的照耀下爱人锁骨处的红痕,王尔德的眼里先是闪过了痴迷,紧接着就因为自己留下的痕迹第二天就会消失而感?到了遗憾。他收紧自己的手臂,就像是要把人嵌进自己的怀里,在季言秋向他投来困惑的目光时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这些痕迹可以没那么快消掉就好了。”
季言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就明白了王尔德到底在苦恼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痕迹能保留很久的话我也不会让你这么放肆了……每次都?像是一条大狗那样这边啃啃那边咬咬,我又不是肉骨头。”
“你当然不是肉骨头,你是我的缪斯,我的珍宝。”王尔德虔诚地?与他的眉间落下一吻,但自己脸上的神情却低落下去,“可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人在爱慕着你。”
所以,他才想要用这些痕迹来向窥视者明晃晃地?彰显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与季言秋亲密无间。
“就比如说莎士比亚?”季言秋想到派对?一开始时看到的那一幕,捧起了自家?爱人的脸,轻声?问道。
王尔德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语气更加低落了:“还有很多人呢,那些给你写信的贵族,一直跟在你后面的后辈,还有卡洛.科洛迪……”
“打住。”在听到那个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出现的名字时,季言秋忍无可忍地?叫停了王尔德的“报菜名”环节,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卡洛.科洛迪先生会对?我有……这种感?情?”
“他看你的眼神。”王尔德很认真地?说道,“温柔到像是在写情诗的午夜诗人”
“那是因为卡洛.科洛迪先生看谁都?是这种眼神。”季言秋有些担忧地?抚上王尔德的脸庞,“奥斯卡,你是不是太?没安全?感?了?”
患得患失、胡乱吃醋、急于宣誓主权……这都?是缺少安全?感?的体现。
那双灿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茫然,过了半晌,王尔德才喃喃道:“我有吗?”
“你有。”季言秋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又把自己的手举起来,“看到这枚戒指了吗?你在四个小时前亲手给我戴上的,说明了什么?”
王尔德怔怔地?看着那枚戒指,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我这辈子和你捆在一起了,这位一上来就把戒指戴在我无名指上的先生!”季言秋恨铁不成钢地?在他嘴唇恶狠狠亲了一下,“我接下来都?不会把戒指摘下,所以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明白?了吗?”
王尔德愣了半晌,缓缓地?点了点头。得到肯定回复的季言秋满意地?把手收了回来,往身前人的怀里蹭了蹭,宣布道:“那好,睡觉吧!”
“啪嗒!”床头的两盏灯灭了下去,整个房间陷入一种静谧的黑暗之中。几分钟后,黑暗里忽然又传来了男人轻声?提问的声?音。
“所以,秋,刚刚在浴室里你也没有摘戒指吗?在洗手台上那时候我感?觉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划过了我的后背。”
“……闭嘴吧,奥斯卡。”
深夜,横滨街头已是一片漆黑。出于某些历史遗留原因,和国的圣诞氛围还算浓厚,孩子们早早在床头挂上袜子,陷入梦乡;而黑手党们也迎来了难得的“平安夜”,此时还在不知哪家?酒馆里和同?僚或敌人喝个酩酊大醉,庆祝能够活着看到第二天的日?出。
商业街上那棵不断歌唱的圣诞树被切断了电源,失去了圣诞颁歌的街道有些冷清。一只三花猫沿着河流在街道上行走,来到一座桥前时停了下来,凝望着倒映在河面上的月亮。
今夜并非满月,却也依旧明亮耀眼。三花猫就这么静坐在河边,没有人知道它?在想什么。
一阵风吹过,将平静的河面吹出了折褶,也吹破了月亮的倒影。三花猫尚未来得及表现出惋惜,目光却忽然在破碎的月影上顿住了不,不是月影,而是伴着风将月影撞碎的人!
乌云聚拢起来,天空中唯一的光源也逐渐被掩盖。眼看着那团黑影要隐沉在黑夜之中,三花猫站了起来,发出了有些焦躁的呼噜声?,路灯将它?的影子拉得很长。
河中的黑影动了动,让三花猫终于看清了那是个孩子而且还活着!
路灯下的影子迅速拉长、变形,伴随着跃入水中的声?音,三花猫消失在了原地?。而五分钟后,发色古怪的老人勉强将怀中的孩子推上岸,自己则是狼狈地?变回了三花猫,四爪并用爬了上来,有气无力地?甩干了身上的毛。
被他推上来的孩子还在呼吸,只不过胸膛的起伏已经十分微弱,被水打湿的黑色发丝粘在脸上,配合那张苍白?的脸,简直像是从河里头爬出来的水鬼。
但三花猫知道,那不是水鬼。他变回人类的模样,动作说不上多熟练地?为那孩子做应急处理,直到过分瘦弱的黑发孩子吐出一口水来开始无意识咳嗽,他才有时间看清那孩子的脸。
黑发,又是这长相,还有这身和服上的花纹……夏目漱石很快就认出了他的身份,顿时感?到了一阵恍惚,眼神复杂地?看着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的孩子。
是七小时前宅邸突发大火、几乎无人生还的津岛家?的幼子。三小时前,前去探察的公安为这场大火定性为了急外,并在废墟中翻找出所有尸体后将消失的津家?幼子也归入了死?亡名单。现在看来,是这孩子命大,又或是哪个家?里人硬是拖举着他,让他逃了出来吧。
津岛家?的大火绝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夏且漱石明白?、公安明白?、国会里头的所有人都?明白?,可谁也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无论?是谁出了手,这个津岛家?最后的成员都?不能被任何一个官员知晓。
呛入的浓烟和长期浸泡在冰水中的后果终于缓缓地?在这孩子身上体现出来,他原本苍白?的脸逐渐爬上不健康的红,呼吸也变得混乱起来。孩子的病往往像潮汐,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化?为了滔天巨浪,来势汹汹地?将人拍个晕头转向。夏目漱石不敢再拖,将黑发男孩打横抱起后急匆匆地?赶向了最近的诊所。
诊所的医生是他的后辈,被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打扰了休息也并未动怒,而是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就立即投身到了治疗中。在进行了应急处理后,医生为换好衣服裹在被子里的男孩喂下退烧药,又为他四肢上的擦伤消过毒,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点一氧化?碳中毒……这孩子真是命大,在十二月的天里泡了好几个小时的冰水居然都?没有休克。”医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望着状态肉眼可见稳定下来的男孩,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真是命大。”夏目漱石轻轻拨开床上男孩脸上的碎发,语气有些沉重。
从灭族的灾祸里逃出来的孩子,怎么不能称得上是命大呢?
没那么忙碌之后,医生将换下来的湿和服拿起,看着上面明显不一般的花纹,疑惑道:“嗯?这和服看起来不像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这孩子是……”
“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夏目漱石温和地?打断了他。
有些时候,不解释反而是最好的解释。医生很快便反应过来,看向那孩子的眼中多出了几分怜悯。
“真是可怜……夏目先生,你要将他托付给谁处理?”
夏目漱石刚要回答,手指却忽然被抓住了。他睁大眼睛,低头看去,还在昏迷状态的黑发男孩依旧紧闭双眼,但却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无声?恳求着不要把他送走。
孩子的掌心出乎意料的炽热,几乎要将人烫伤,也同?样烫走了夏目漱石即将说出的话。过了许久,老人望着孩子的脸庞,发出了一声?长叹。
“算了……”
他活了这么久,也有本事养个孩子了。
第160章 蝴蝶与新生 乘着风,蝴蝶就可以飞……
早上九点半, 穿得有?些单薄的少女抱着几份包裹站在小洋房前,怀着些许期待,按响了那个她已经无比熟悉的门铃。
今天是圣诞节,虽然华人街里头的圣诞氛围不浓, 但与谢野晶子想?到?之前从书里看到?的有?关于?圣诞节在欧洲人心中的地位, 还是准备了礼物,想?要送给帮助了她许多的季先生一家。
她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不仅免费看了不下两?位数的书, 而且有?时还会被季先生邀请着留下来吃饭……与谢野晶子知道自己?的礼物不算昂贵, 不过,应该也可以把?自己?的感激表达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