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秋并没?有劝阻,倒不如说他自己也?不是很想重新踏进宴会厅里。只不过在他转身走出了几步时,一道?声音却是叫住了他。
“季先生。”福地?樱痴在季言秋回?头后?,很真?心地?说道?,“我喜欢您的《和平之春》。”
东方人半侧过身来?,好像早有预料那样笑了笑。
“是吗?看来?我的签名?赠书又要多准备一本了。”
季言秋最后?还是没?能在宴会上撑多久,尤其是在和国?首相也?端着一杯酒过来?之后?。
“……季先生,说真?的,我们接到您将成为?华国?驻横滨特?殊大使时惊讶了许久,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感到的是惊喜。这段时间?您在横滨的生活如何?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季言秋的脸上带着标准化的微笑,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场,一定就?能看出他藏在笑容之下满满的不耐烦。他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苹果汁,终于忍不住自己心里的无?名?火,带着温和的笑容直白地?说道?:“确实有一点我非常需要你们改进的有关于横滨地?区的流浪儿们受教?育权的问题。我想知道?现在的横滨市长是谁?又有没?有起草针对这一现象的政策?”
和国?首相脸上的笑容一僵,他也?没?有想到季言秋会突然发难,而且说出来?的问题还是横滨确实一直忽视的一点,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这个……横滨毕竟是个很特?殊的城市……”
“噢,我差点忘了。”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东方人就?故作惊讶地?打断了他,“华国?大使馆从不干涉他国?内政,是我逾矩了。不过作为?一个要在横滨长期居住的人,还是想请你转告横滨市长务必要好好重视这个问题。孩子就?是国?家的未来?不是吗?”
“是,是,您的反馈很有意义,我们明天?就?会将这个建议转告给横滨市长并督促他的行动的。”和国?首相连连附和,脑子里都在想着要用什么听?起来?好听?一点的政策来?应付一下这位,没?能发现东方人给了他身后?的森鸥外一个眼神。
【机会已经给了,自己别?不争气。】
森鸥外不出一秒便明白了这个眼神里的含义,脸上的笑容扩大几分,向前一步打了个圆场:“首相先生,您的秘书刚才好像在找您。”
和国?首相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还要摆出一幅遗憾的样子:“看来?这场聊天?不能进行下去了……祝您玩得开心,季先生,我先失陪了。”
说完,他就?迈着大步离开了,那狼狈的背影大概会让看到的人以为?宴会厅里头进了狼在首相的身后?撵他。
季言秋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短信,转头就?把手里杯子放下了开始往外走,在走过森鸥外的身边时留下了不知是威胁还是鼓励的一句话:
“横滨市长的任期已经不剩多少了,这位新人议员可要抓紧时间?,好好努力。”
说完,他拍拍森鸥外的肩膀,径直走出了宴会厅的大门,期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拦他。
森鸥外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他这是为?自己找了个金靠山,还是找了个催命符呢?
第155章 借书记 “秋。”王尔德声音里带着毫不……
晚宴后的第二天?, 季言秋就携带着写有?赠言和签名的《赌盘》来到了那?家点心店,交给了与谢野晶子,并且给出了“想?要看书时可以到他家里的书房”的承诺。
与谢野晶子在?得到这个准许后先是茫然了几天?,紧接着就在?一个带着些许寒意的午后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在?小洋楼的院门前?站定。
她自诩不算胆怯, 甚至华人街上很多应聘过她的店主都夸赞过她很大胆。但当那?天?下午听到那?位被称为?“和平的领路者”的作家说出这句话时,与谢野晶子的第一反应还是自己一定听错了, 哪怕后来季先生又强调了很多遍, 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季先生的房子很漂亮,围墙不算很高, 在?旁边的矮坡上走下来时可以隐约看到里头打理得很好的小花园。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已经到了深秋那?些花还保持着盛开的样子, 但她想?,这应该是有?钱人家特殊的园艺技巧。
如森*晚*整*理?果她也学会了这个技巧, 说不定她就可以在?华人街上开一家花店,这样就算没有?人雇她工作, 她也可以生活下去。
脑子里不断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与谢野晶子做了个深呼吸,按响了门铃。
门没过多久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外国男孩,黑色的半长发, 五官深邃, 看向?她时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与谢野晶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再次确定了一下门上的名牌, 但因为?上面写的是华国语而变得不太确定起?来。
就在?她试图将?门牌上的方块字与书上的签名对上时,男孩先开了口。
“与谢野晶子?”他的和国语很流利,没有?一点口音,简直像是在?和国生活了许久。
“是的!”与谢野晶子下意识大声回答道。
男孩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但却带着十?足的疏离感,仿佛只是动用肌肉记忆扯出来的礼貌性笑容。那?双接近血红的紫红色眼睛似乎在?审视着她,让与谢野晶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季先生家的孩子对她有?敌意?但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长期在?华人街里摸爬滚打的经历让她学会了感知别人的情绪,所以尚未触发直觉警报的与谢野晶子心里的勇气又回升了些,继续说道:“季先生说我可以到这里看书,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男孩笑容里的疏离感收敛了些,侧身让出了道路:“爸爸有?和我说过这件事进来吧。”
与谢野晶子学着华人街的老人们教她的礼仪,先用生疏的华国语说了一句“叨扰了”,紧接着才小心翼翼地擦着那?个男孩的肩膀走进了院子里,在?看到那?些怒放的郁金香时睁大了眼睛。
“好漂亮啊……”
华人街上也有?花店,但里面不会放着这么一大片的郁金香。所以说,与谢野晶子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花海”这个词的含义。
“这是父亲打理的。”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男孩走到她的身旁,也看向?了那?些郁金香,不过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语气淡淡地讲解道,“爸爸喜欢花,可在?园艺上一窍不通。这边的院子种的是父亲喜欢的植物,爸爸喜欢的那?些在?另一个位置。”
“这样啊……”与谢野晶子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纠结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听你一直在?爸爸父亲换着叫,意思是除了季先生之?外,你还有?一个父亲吗?”
男孩终于把除了审视之?外的目光放在?她身上了,那?双紫红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困惑:“你不知道爸爸的伴侣也是男性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与谢野晶子有?些尴尬:“我确实猜测过那?位先生是季先生的伴侣,但我没想?到会是到这么亲密的地步。”
虽说到了这个时代,同性之?间的爱情已经不是多么离奇的事情,但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块小地方的本?土和国人来说还是太过超出常识范围了些。
男孩表示谅解:“没关系,认知会因为?自己周围的环境而改变,你只不过是待着的环境太过狭窄了。”
不知道为?什?么,与谢野晶子总感觉在?自己说出那?几句话之?后,眼前?这个男孩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但她把刚才的对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值得人高兴的元素。
还没等她疑惑多久,二楼正对着院子的窗户忽然被推开,一颗白色的脑袋探了出来,冲着下方喊道:“费佳,是谁来了?”
被叫作费佳的男孩抬起?头来,回复道:“爸爸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女孩父亲在?书房里吗?”
“没有?哦,他在?画室里呢。”白发的俄罗斯少年笑嘻嘻的,“快要把和国皇室画完了哦~”
“我知道了。”男孩的笑容弧度扩大了些,向?着小洋房的正门走去。
他们的对话都是用俄语进行的,被弹舌音与陌生的音调搅得一头雾水的与谢野晶子满脸写着茫然,但还是抬脚跟了上去,在?进到玄关后不由?得“哇”了一声。
里面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一点,玄关右手?边的桌台上摆着胖乎乎的小鸟灯,在?开门时自动亮了起?来,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应该是方便晚归的家庭成员找电灯开关的。木质的鞋架上放着四双形状各不相同的毛绒拖鞋,带着她进来的男孩拿起?了有?仓鼠图案的那?双穿上,又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放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