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出色的伪装, 如果他真的收养了这孩子的话可?以建议他往外交方面发展……等一等,他怎么就自动带入孩子家长的身份了?

季言秋把?头又重新低了下去,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西红柿片,似乎看见那飞溅出来的西红柿汁就可?以让自己?突然发昏的大?脑冷静一点。

一顿诡异、平静但又温馨的早餐就这么结束了。季言秋吩咐这栋别墅里的后勤人员将?保温盒收下去,对上那双紫红色的眼睛时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接下来要从哪个?方面切入话题才好?季言秋的手指在沙发上蹭了蹭,感到了几分茫然。

他实在是不?擅长试探,一般而言,与他的对话都是由对话方主动发起?。一开始或许还有比较合适的时机,但偏偏费奥多尔又开口直接打断了……嘶,头疼。

用完早餐之后已经接近中午,季言秋看了一眼时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我认为?我们?的午餐可?能需要延迟一段时间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费奥多尔笑着擦了擦嘴角,虽然那里非常干净。

“尽管我们?今天的午餐不?能按时进行,但往好处想,冬日正?午的阳光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拥有的今天可?正?好是个?大?晴天呐。”季言秋偏过头去,独属于冬日的温和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将?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变成了接近琥珀的颜色,异常漂亮。

比起?外面的阳光,果戈里看上去对东方人的眼睛要更感兴趣一些,他兴致勃勃的身子往前倾了点,就像是在试图搞清楚那双眼睛的内部结构。

“太阳底下人的瞳色都是会变浅的,不?是吗?”季言秋看到了他的动作,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开口解释道。

果戈里点点头:“确实如此,费佳的眼睛在太阳底下会偏紫……但为?什么阳光一照过来你的眼睛就半透明了?”

从深棕色变成琥珀色可?不?是简简单单颜色减淡就可?以达到的效果,而最关键的还在于几乎呈半透明的虹膜。

季言秋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睛,不?太确定的说道:“或许是天生的,我不?太清楚这些。”

他的眼睛颜色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有很多人感慨过这奇妙的变化,但他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好像在十年后的世界里,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从开始眼睛的话题之后就一直沉默着没有发声?的费奥多尔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讨论:“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我想我们?不?应该浪费上天难得的恩赐。可以带我们出去走一走吗,季先生?托尔斯泰先生不?允许我们?在没?有监护人带领的情况下出去闲逛。”

季言秋愣了愣,莫名感觉眼前的男孩不?太喜欢有关于眼睛颜色的话题,又或者说不?喜欢有关于别人提到他的眼睛。他很快便联想到了十年后有关于他瞳色的变化,于是将?原先想好的话给咽了回去,顺着费奥多尔的话点了点头。

“确实是个?好天气,而我们?刚好还拥有着午后这一段黄金时间……你们?想去哪里走走?”

费奥多尔巧妙的将?选择权又转回到了他的手上:“您来决定就好,我们?对莫斯科也并不?了解。”

果戈里没?有异议,看上去只?要能离开这栋别墅他都挺开心的。

季言秋在以前所构想过要游览的景点里筛选了一遍,最终决定带两个?孩子去圣瓦西里大?教堂。他曾经在一本旅行杂志上看到过这栋建筑,高明度的色彩十分吸睛,想必冬日里总是灰蒙蒙的天空也不?能掩盖它的美丽。

在估算好距离之后,季言秋选择了步行来作为?他们?这一次的出行方式。昨天下的雪已经被?环卫工人们?扫到了一边去,季言秋猜测他们?非常幸运,正?好遇到的是小雪,不?然不?会有人会费尽心力把?到达小腿中部的雪层推平的。

走在由石板所铺设的人行道上,季言秋扯了扯自己?的厚围巾,呼吸之间所产生的白雾顺着围巾的缝隙往上飘。街上没?什么人,毕竟现在正?是午餐前的准备时间,若是某一家人再急促一点,现在应当已经坐在餐桌前开始摆放餐盘。

但季言秋知道,这也有其他原因?西欧的战火轰鸣声?终究还是传到了被?冰雪所覆盖的东欧来,哪怕那可?怕的争端距离他们?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恐惧依旧在人们?之间传播开来。

其实本来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可?最要命的是,受袭的可?是伦敦。在所有欧洲人眼里,既然伦敦能够出事?,那么自己?国家的首都也不?一定会安全了。季言秋看着两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俄罗斯人脚步匆匆的从他身边掠过,于心中这么想道。

出了门之后,费奥多尔穿得更厚了,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小团带着颜色的雪球。他有些艰难地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东方人的身边,扯了扯他的大?衣袖子。

“先生,您有带鸽子粮吗?”那双紫红色的眼睛在冬日的阳光下确实呈现出了原有的紫色,漂亮得就像是一颗名贵宝石。

“没?有,小先生。你是想要喂广场上那些总是向路人讨食的鸽子们?吗?我劝你不?要,毕竟它们?总是很凶。”季言秋微微弯下腰来拍了拍男孩的头顶,顿了一下补充道,“虽然我没?来过这里,但我猜测全球各地的鸽子都一样?。”

就像是伦敦桥上徘徊的鸽子会抢走路人的薯条,谁也不?能保证圣瓦西里大?教堂前的鸽子不?会想要追着一包玉米粒跑,哪怕对方并不?是很想喂它们?。

“我只?是想近距离看看它们?。”费奥多尔十分认真的说道,“您知道的,自从那件事?情?传到莫斯科之后,鸽子这种生物就突然变得受欢迎了起?来。”

季言秋沉默半晌,轻声?附和道:“是啊,谁会不?喜欢鸽子呢?没?关系,如果你实在想喂它们?的话,那里总会有卖鸽子粮的人的。”

他知道男孩在指什么人们?忽然开始亲近鸽子,无非就是想从这象征着和平的洁白生物上寻求到一点安慰。

费奥多尔点头答应下来,甚至很贴心的补充了一句:“我有将?自己?的积蓄带出来。”

哦,积蓄。季言秋在心里面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莫名有些酸涩。他已经习惯了一个?孩子将?钱包里头的零钱们?称之为?零花钱,而不?是属于成年人的积蓄。

“这当然不?需要你自己?掏钱,费佳。那会让我沐浴在路人谴责的目光下的。”季言秋又在那里毛毡帽的顶上拍了一下,“我得实话实说,我已经快忘记自己?的存折里有几个?零了。”

在他于阿云姐的帮助下开通了在华国的储蓄账户之后,里面就忽然多出了一大?笔钱,来自几十个?账户。QIN先生告诉他,这些都是提前给的压岁钱,当然了,到了正?式过年的时候他还会有一份。

“这话可?有点伤人。”一个?将?围巾拉过鼻子的路人在路过时忽然小声?地说了这句话,显然是听到了有关存折的话语。

季言秋有些哭笑不?得,他往回倒了一步,在磨磨蹭蹭跟在他们?后面的果戈里肩膀上推了一把?,把?他推到了和费奥多尔差不?多的位置去。

“并排走会更方便说话如果你们?有话要跟我说。”他眨了眨眼睛,走到了两个?孩子的中间去。

果戈里尴尬的扭头看了看眼睛笑成月牙的费奥多尔,决定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把?自己?当做哑巴。

圣瓦西里大?教堂不?负它的盛名,季言秋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那鲜艳的色彩给吸引住了。

“我小时候认为?它的屋顶很像是好看的圆形饼干。”他松开两个?孩子的手,说道。

果戈里盯着那些半圆尖塔,认可?的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像。”

费奥多尔倒是目标明确地用目光先在红场中央鸽子经常出没?的地方扫了一圈,只?不?过到了最后注意力却落在了一只?明显不?是鸽子的生物之上。

“季先生。”他扯了扯季言秋的袖子,指向了不?远处的长椅,那上面正?坐着个?在安静看书的男人,“那是您的老师吗?”

季言秋闻言立即看了过去,再看到那标志性的斗篷时便已经认定了对方的身份,有些惊讶的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了自家老师的面前。

“老师,你今天不?是有个?会议吗?”

QIN头也没?抬的回答了他:“有位发言人在出门时不?小心踩到了从屋顶落下来的冰棱,摔断了大?腿骨,所以这场会议要推到下午去了。”

果戈里感同身受地吸了一口凉气,但竟然有些跃跃欲试:“踩在冰棱上?那和踩在圆棒子上的区别是什么?”

QIN这下终于将?自己?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来了,先是看了两眼季言秋一左一右的两个?孩子,紧接着便对自己?的学生轻声?说道:“这就是那两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