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尔丽耸了耸肩,“不用了,看你们俩打情骂俏就够饱了。”话罢,又饮了一口酒。
“打情骂俏?”如小苒没想到在别人看来,她与李静璇竟是这样的关系,自顾自啃了一口鸡腿后,最终问向气急败坏的李静璇,“你别寻死了,我陪你斗一辈子好吗?”
这一句,没有半分戏谑与挑衅,却是满满的诚恳之意。
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却在瞬间,李静璇极其倨傲地将泪水抹得一干二净。
以前她高高在上,一招跌入泥潭的滋味并不好受,皇兄与母后相继惨死,父皇又对她如此冷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问她是否真的想死,她也许并不想,也许还有些不甘心,想活着的不甘心。
此刻如小苒这一句‘一辈子’竟触动了她最后一丝想活下去的念想。
李静璇思绪恍惚间闪过一个人影,那人有一双如明月般清澈的眸子,曾在乱军中替她挡了一刀。
那一日,她亲皇兄的叛军闯入,她吓得跌落在廊庑时叛军挥刀砍向她,将要阖眸之际,面前扑来一位穿着文官官袍的人影,最终她完好无损,而那人臂袖上却有一道很长的口子 …
“给…本公主…倒杯酒。”
“要倒自己倒。”如小苒没好气的将她的杯子与酒壶一同递给她。
李静璇一把接过酒壶,想也未想就对着壶口大口喝了起来。
本以为李静璇喝完酒后会说什么豪言壮志,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惊天泣地的嚎啕大哭声…
炸得如小苒直想骂娘!
第92章 李元栩
是夜,如小苒由小宫女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往出宫的方向走,比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静璇与塔塔尔丽,她喝得不算多,倒也不能说少。
迷迷糊糊走了一阵,忽而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拉入怀中,随后天旋地转间,好似被人横抱了起来。
如小苒半眯着眸子看向那人的侧面,他背对着月光,看不清容貌。
“秦…邵陌,是你…来接我…了吗?”
她半醉半醒地问完这一句,忽而发现这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花草清香,不是苏合香的气味,不是秦邵陌!
她蓦地一惊,顿时清醒了几分。
“放我下来!”
几番挣扎后,那人终于稳稳定定地将她放了下来,搂住她腰间的大手却是没舍得放开,“你喝醉了,我送你出宫。”
如小苒定了定神,月光下终于看清了面前男人的容貌,是一张比女子都要美丽湛然的脸,还有温润如玉又带着一丝淡泊的声音。
“二…殿下?”如小苒还有些懵,身子晃晃悠悠了一阵后才勉强立定,“不…劳烦殿下,我…自己走就行。”
话罢,她勉强完成了福身礼后,抬步便要往前走。
李元栩微微一笑,握住她双肩将她转了一个身,“你走反了,出宫走这边。”
“多…谢…”
如小苒继续抬步走,李元栩静默跟在她身后。
片刻后,如小苒还是没忍住回眸看向他,“二…殿下,为何一直…跟着我?”
“我说了,送你出宫。”李元栩的语气颇为耐心。
如小苒微微蹙眉,许是酒水灌得她脑子不够使了,反正她现在对李元栩的行为是满脑子的想不通。
正在她匪夷所思时,身后一双熟悉的大手将她搂了个满怀,又横抱在怀中。
“不劳殿下费心,本侯的夫人,本侯亲自来接。”
秦邵陌深邃的眸色中带着几分寒意。
“本想尽兄长之责,既然玄澈来了,那便甚好。”李元栩依旧带着温润的微笑。
如小苒闻到了淡淡的苏合香气味,终于满意地将脑袋靠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懒懒地说了句,“秦邵陌…我困了。”
“夫人好好睡吧。”
看着小丫头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秦邵陌眸色由温存复又回到暗沉,“不知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元栩顿了一瞬,随即微微颔首,转身抬步引秦邵陌去了御书房。
“玄澈有话不妨直说。”李元栩开门见山。
秦邵陌缓了一息,正色回道:“皇后郑氏已死,李元琰死在皇陵,郑渊一家百来口也被斩首示众,殿下能否放过李静璇?”
对于皇后郑氏之死,秦邵陌早已暗自调查过,说是服毒自尽,然则用的是最为腹绞难耐的毒药,死状也是极为凄惨,若是郑氏一心求死,为何死前还要叫自己遭罪。
显然,所谓‘服毒自尽’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这宫中有能耐将毒药送入禁宫,又悄无声息毒死皇后郑氏的,只有皇帝与即将成为太子的李元栩。
然则皇帝若想郑氏死,当初也不会只罚她终身禁足于金华宫,如此想来,想要郑氏性命的无非只有李元栩了。
闻言,李元栩淡淡回道:“当年郑氏趁我父皇不在宫内,害我母后难产而死,我赐她的那杯毒酒,无非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母妃之仇虽报,然则我那未出生幼妹的冤屈却又找谁来平?”
“殿下未出生的幼妹确实死得冤枉,郑氏的儿子李元琰之死已经相抵!至于李静璇,她本性单纯,以后也不会对殿下构成任何威胁。殿下声明大义,胸怀天下,难道就容不下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吗?”
李元栩眸色微凝,他一直在犹豫是否斩草除根,又见李静璇最近一心寻死,便也未阻止,甚至也未让人通报皇帝此事。
眼见李元栩眸色中微不可查的神色之变,秦邵陌又说,“请殿下准许臣帮李静璇尽快安排一门婚事,让她永远嫁离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