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收了声,狐疑看了一眼。
原来是与她有些远亲关系的桑家的傻子,叫什么她是不记得了,反正每次见到她都是傻傻的。
“公主,您先起来吧,这样成何体统…” 彭嬷嬷一面低声劝说,一面扶起小主子。
李静璇极不情愿地起身抹了抹眼泪,喝向桑正,“谁给你的狗胆过来多管闲事!还不快滚!”
桑正愣了一瞬,赶紧回了个“是”,转身走了两步,最终紧了紧拳头,还是硬着头皮回来问了句,“容…微臣斗胆…不…知五公主为何事伤心?”
依然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叫你走还不走!” 李静璇不耐烦地理了理裙襦,随后又嘟囔了一句,“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指望你这傻子能帮到本公主!”
傻子眨了眨眸,“公主…无…妨说说,若是…微臣能帮,必…定会帮!”
今日是有史以来李静璇同他说的最多的一次话,激动得他都开始结巴起来。
想到她表哥,李静璇又委屈了几分,不情不愿地对桑正说起,“我玄澈哥哥在北疆受了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得李静璇声音中的伤心与无助,桑正墨眉紧蹙,可是这件事他确实帮不上忙。
“微臣也听说了武阳侯遇刺一事,公主勿要哭坏了身子,武阳侯吉人自有天相。”他深深一叹,转而想起什么又说,“因互市修建的财政事务,微臣过几日动身去北疆,不知公主可有什么话要微臣带给武阳侯?”
闻言,李静璇眸色一亮,欣喜地上前问他,“真的吗?!你要去北疆?!”
见李静璇忽然靠近,桑正慌忙往后退了几大步,战战兢兢回了句“是…的。”
李静璇又走近几步,“你见到他要告诉他我很想他,担心他,知道吗?”
“是!”桑正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李静璇想了想,紧接又上前几步,“你到了北疆见了他速度写信告诉我他的情况,知道吗?”
“是!”桑正又急急后退了几步。
见此,李静璇柳眉一蹙,一面走近一面呵斥,“你老往后躲什么呀!”
桑正本想往后退,被李静璇这么一喝,顿时不敢再乱动,可是身体像是本能反应一般不断往后倾,就在李静璇靠得极近时,他一片慌乱之下整个人蓦地跌落出去。
一屁股着地的桑正,忙爬起来又回了句,“是!”
见此,李静璇眨了眨眸,这人果然是个傻子…
……
是夜,摘月楼
秦邵陌斗笠遮面,一袭粗布褐衣,大步流星地入了二楼雅间。
雅间内,李元栩好整以暇地煮着一壶清茶。
见要等的人入了屋,阖上了门,李元栩提起壶梁不紧不慢斟了两杯,微微笑道:“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壶茶,赶得正巧。”
随后端起茶盏递向面前的人,“玄澈一路辛苦了。”
秦邵陌取下斗笠,一双凤眸深邃暗沉,“二殿下真是好雅兴。”
他修长的手指接过茶盏时露出了虎口的两排整齐牙印,正是他家小夫人的杰作,此时那两排牙印早已脱了痂,只留下淡淡的伤痕。
李元栩的眸光在虎口上定了一瞬,眉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原来义妹是去了北疆呐。”
闻言,秦邵陌看了一眼手间的伤痕,眸色掠过一丝温存,“我家夫人太过顽劣,让殿下见笑了。”
第85章 李静璇(无男女主)
十月底的阳城早已入秋,林寒涧肃的萧瑟从四面八方的郊外聚向城内,最终悄然凝结在红墙黄瓦之巅。
入夜,几丝若有若无的寒意掠过,路上的行人相继减少,就连阳城几处最为繁闹的街市也愈发清冷起来。
往日里宾客不绝的聚辉楼今日也收敛了几分喧嚣。
忽而几阵强风扫过,吹得聚辉楼的百年招牌微微摇晃了起来,廖掌柜拨弄算盘的指间蓦地一顿,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
乌云骤聚,月色残喘。
他狭了狭细长的眸子,眉间的川字深入额骨,很快收了账本吩咐起身边的小厮,“今夜早些打烊,去叫那几个精壮的夜里警醒着点。”他迅速出了店门,远远望了望皇宫的方向,虽什么都看不清,却叫人莫名瘆得慌。
他喃喃自语,“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哪里不踏实呢…”
又看了一眼没入云层中的月色, 廖掌柜忽而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夜里,也是这般的月色,这般的寂静。
随之而来的却是阳城漫入火海,腥风暴雨,血染成河。
最终,肃王与当今圣上的皇位之争永远刻在了那一夜…
……
月颖殿
李静璇假装睡着了躺在床榻上,直到听得屋外彭嬷嬷吩咐了几句,随后离开的声音。
这几日李静璇一直被她母后关在月颖殿中,恼得她苦不堪言。
今日白间,她偶然偷听到皇后派了人传话让彭嬷嬷在她入睡后回金华宫,李静璇欣喜若狂,很早就睡下了,直等着彭嬷嬷离开。
没了彭嬷嬷,这月颖殿谁还能拦得住她!
片刻后,屋外再听不到任何动静,她飞快下了床榻,将早已准备好的锦盒用丝缎包裹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