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搬运东西?的声音,是宋知鸢在搬缸,有砸窗的声音,是要封窗模拟船舱的昏暗,有水声,是她在分批次给所有缸浇水她一口?气备下了十五口?缸,用不同的方式同时培养,瞧着倒是用心?。

再听听不见了。

北定王静坐片刻,放下手中的书卷,从书房而出,行至隔壁间,本想看看宋知鸢在做什么,结果一进来,就看见宋知鸢正在一个土缸旁边,手中还拿着一把小铲子?费力翻动。

当时整个厢房的窗户都?被她用木板封上了,房中一片昏暗,白日间她还需点一盏灯来照明,灯影摇晃间,姑娘半张面似润玉一般。

耶律青野定定的看着她,像是突然记起来昨日,那羊脂玉一般的柔软肌理,和她带着哭腔的求饶。

他的眸子?太烫,宋知鸢似有所察觉,她回过头去看,就看见耶律青野站在门口?的身影。

房屋内光源不足,他往门口?一站,黑漆漆暗沉沉的,宋知鸢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脖子?发凉。

这时候,耶律青野缓步走过来,行到?她面前后同她一起蹲下。

他太高?太壮,一蹲下来,身影像是要将宋知鸢淹没掉,让宋知鸢无端的觉得四周逼仄。

此时,他抬手从她手中拿过铲子?,替她翻动此缸中泥土,道?:“昨日之事,宋姑娘可?有苗头?”

宋知鸢的手背与他的掌心?擦过,烫的宋知鸢莫名的打了个颤,声音磕绊道?:“有、有了些,过几?日定然有证据。”

耶律青野缓缓点头,道?:“好。”

他不再开口?说话,只是一直帮宋知鸢翻土。

宋知鸢蹲在一旁,手指不自然的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她总觉得这个地方好烫。

忙到?了下午,她便?回了方府。

一直不回方府,洛夫人?该等急了,而且,她还想去问一问永安给她的两位侍卫有没有将孙公子?与宋娇莺的事情查清。

宋知鸢自北定王府离开时,还是北定王的侍卫亲自相送,宋知鸢回了方府之后,唤来侍卫询问。

负责监察孙公子?的侍卫找到?了孙公子?与宋娇莺的往来书信,孙公子?怕宋娇莺成了事儿之后不认账,特意要宋娇莺亲手写下来的罪证,后被侍卫偷走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旁人?以此物,就可?以断定宋娇莺与旁人?陷害宋知鸢。

而去探查宋娇莺其余底细的侍卫还并未回来。

宋知鸢便?拿着那两封书信沉思。

她能?用这两封信给宋娇莺和孙公子?回敬点什么呢?

思虑无果,宋知鸢先上了床榻。

夜间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宋知鸢上了榻后不过两息,便?坠落到?了一场梦中。

之前梦到?过的事情又一次上演,甚至比上一次更剧烈,宋知鸢知道?这是梦,可?是她睁不开眼?,她再一次被迫体会到?那种感觉。

她再醒来时,天光大亮,但她手脚发软,骨头发痒,甚至都?站不起来身子?。

她慢慢动了动,察觉到?裙内已润透了。

人?像是刚刚被浇透了水的土,轻易地就能?被戳出一个浅浅的坑来,宋知鸢在矮榻上难耐的拧了拧身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开荤了、开始馋男人?的感觉吗?

确实?有点难熬,怪不得永安离不开男人?,也怪不得后宫的女人?发疯。

她混混沌沌的坐起身来,透过木板往外?一看,瞧见了正午的日头。

她竟是睡到?了正午!糟糕,忘给那几?个缸浇水了!

“蓝水!”宋知鸢匆忙起身,叫蓝水进来给她打扮。

蓝水从门外?行来,一边给宋知鸢挑衣裳,一边回头问:“姑娘可?要饮杯水?”

结果一回头间,蓝水正瞧见宋知鸢下榻,抬眸时,蓝水瞧见了一张潋潋滟滟的面,像是经了一场雨、吃饱了水的海棠,花枝沉甸甸的垂下来,娇艳中又带了几?分湿漉漉的色气,泪染均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蓝水怔了一分,心?说姑娘以前也是貌美,却不像现在这般,这般

“蓝水?”宋知鸢已下了榻:“快些收拾。”

蓝水赶忙替宋知鸢打扮,一切就绪后,宋知鸢照例说要去找永安玩儿,然后甩下众人?,坐着长公主府出来的马车,一路跑向北定王府。

夏日烈阳将地面照的几?乎冒出干烟,车轮辘辘碾过石砖,行的太快,车檐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的撞,坐在马车里的宋知鸢也左右的摇晃。

出行匆忙,马车上没来得及装冰缸,车厢里一阵闷热,宋知鸢坐在其中,只觉得口?干唇燥,头脑发晕,有点像是醉酒、不,有点像是

像是昨日间在宴会上喝过宋娇莺给她的那杯毒酒的感觉。

指腹间渗出细汗,意识逐渐模糊,外?界的声音渐渐飘远,飘远

“宋姑娘。”马车外?有人?喊道?:“到?了。”

宛若一阵惊雷,将宋知鸢惊醒。

她伸出汗津津的手,从案上拿起一杯清水饮尽,定了定神后从马车下来,经由后门,小心?进了北定王府,一路心?焦的疾行去她的种植房。

她怕耽误她的润瓜,时间本就不够,太后又催得紧,她身边麻烦一堆,除去一个不靠谱的长公主以外?,唯有一个润瓜是她真切握在自己手里的。

宋知鸢越走越快。

北定王府处处都?是北定王的私兵,长枪林立的杵在烈阳之下,宋知鸢来了,放哨的侍卫便?低下头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