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茫然里,永安唯一能做的?,就是抬头看一看头顶上的?月。

云去来,树枝雪,檐廊远,暮云重。

一片冷清中,她又一次想?到宋知鸢。

她逃跑的?太匆忙,当时?太慌乱,像是夹着尾巴跑的?狗,根本不知道前路何方,所以也没有带上她的?好闺蜜。

不知道宋知鸢现?在怎么样,她一个人被她留在了北定王的?营帐中,她能过得好吗?若是永昌帝要找宋知鸢麻烦怎么办?

估摸着时?间,现?在这?封信应当已经到了。

宋知鸢若是瞧见了那一封信,看见那颗被她亲手?割下?来的?头,一定要被她吓到吧?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来,永安回过头,正看见沈时?行?快步走过来。

他瞧着比前些?时?日稳重多了。

最开始他遇到永安的?时?候,也是一个浑身冲劲儿的?毛头小子,但是在长安城中经历了各种事情?后?,他反倒是突然涨了十几岁一般,沉稳了不少,现?在见永安失神,便?快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安抚。

“莫要怕。”他说:“我们会赢的?。”

看看,这?是个多好的?人啊,永安想?,他都不落井下?石,趁机欺负她。

“养父那头正在停灵,过几日会有很多将军来,都是我的?养兄,到时?候你去见一见他们。”沈时?行?在院子中抱着她,用下?颌摩擦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的?哄她,道:“我们不会输的?。”

永昌帝当时?如何来欺负她,沈时?行?就会帮永安如何打回去。

永安低头抱紧了他,把?脸埋在他的?脖颈之中,低低的?“嗯”了一声。

如永安所想?,这?封信确实已经穿过人群,投递去了敌营,但宋知鸢并没有看到,她官职还?不太够。

这?封信由廖家军的?人送往北定王营帐,北定王手?底下?的?亲兵交由西厂太监,西厂太监看见血糊糊的?万将军的?脑袋大惊失色,再?一看信件险些?当场昏厥。

没把?太后?弄死就算了,万将军怎么自己还?死了啊!

万将军自己死了就算了,长公主怎么成反贼那头的?人了啊!

这?太监思虑一圈,匆忙带着这?些?东西回了长安,送到了永昌帝的?桌前。

永昌帝读过信件后?,沉默了许久。

万将军的?头颅被太监捧放在木托盘上,他至死,眼睛都不曾闭起来。

万将军温热的?血早已经冷掉了,黏腻的?粘在信纸上,姐姐的?文字还?是那样熟悉,是与他同样的?正楷字。

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刀先出。

随后?,他命人将万将军好生安葬,后?命北定王与廖家军死战到底。

他这?一次绝不会投降。

长公主叛国、入廖家军敌营,成为廖家的?长公主的?消息,随着西厂送去长安的?头颅渐渐在长安流传开来。

原先的?长公主府直接被查封了,幸好府中的?那些?男宠们都被永安给遣散了,否则这?一回他们在劫难逃。

也幸好永安平日里没什么多余的?好友,没有什么人被永安连累一定要说的?话也有,宋知鸢就是永安的?好友。

但是宋知鸢的?亲爹连累不连累的?也无所谓了,宋知鸢的?前未婚夫连累一下?也未尝不可,宋知鸢的?舅父和舅母之前随着去南疆寿王府慰问的?公务一起离开了长安,想?来也不会回来,除了宋知鸢,永安在长安也没什么牵挂。

不到一日,永昌帝亲自下?令,命北定王迎战廖家军。

廖家军则拱卫长公主,迅速集结军队。

廖家军本来就打下?很多城,后?来交接到长安送过来的?城后?,又飞快发展了一些?人口、农业之类的?东西,喘了一口气来,现?在又要打仗,也能挤出来不少人马。

两拨人正在筹备打仗的?时?候,宋知鸢在干什么?

她准备去看耶律青野。

是日。

头顶上的?日头高高悬挂在厚厚的?云层中,二月冷,日头就也显得浅淡,只?百无聊赖的?瞧了一眼人间,发觉也没什么新鲜事儿,还?是一群小人儿打来打去,便?又躲在了云后?面,懒洋洋、没力气的?照一照这?天下?。

太阳爱照不照,宋知鸢却不能想?躺就躺,她昨夜回了帐篷之中后?提心吊胆了一日,后?听说西厂太监匆忙回了长安,越发不安。

她完全不知道内情?。

耶律青野装睡,那群亲兵嘴巴也很严,她自己就接触不到各种情?报。

她知道一定是

出事了,但是却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脱离了重生的?光环,她对一切都知之甚少,又因脑子实在是不够用而难以推断,只?能干巴巴的?着急。

又恰逢天亮,她便?赶忙去提了一些?早膳,以送早膳为理由,来耶律青野的?帐篷中看一看。

她自己是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了,一个太仓属令本来就跟这?些?情?报不沾边,只?能跑北定王帐篷中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探听到点什么。

那些?将军们口中随意说的?两句话,都够她知道很多啦!

但她今日再?来北定王帐中的?时?候,北定王已醒了。

他也不是一个人,而是由人搀扶着坐在案后?,下?首的?案前跪坐了不少将士,正在向他汇报政事,宋知鸢一进来,瞧见这?阵仗,便?知道是在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