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说记不起来当时的每一句话了,但是却依旧记得那时候马车内浓郁的、甜甜的酒气,和耶律青野身?上蓬勃的热燥之?气,她那双眼像是带了小钩子一样,在?耶律青野的身?上勾来勾去。

耶律青野不看她,但却能感觉到她无处不在?的视线。

他?冷着脸翻开过手里的手里的信封,正瞧着,便瞧见宋知鸢像是软骨头的猫一样钻过来,在?他?的怀里像是一滩水一样摊开,用脸在?他?腰腹间蹭来蹭去,撒娇一般道:“没有永安,我怎么能认识王爷呢?”

他?还是板着一张脸不回话,不知道在?装什么。

宋知鸢知晓他?那吃软不吃硬、面子比天大的性子,便慢慢的爬起来,贴在?他?面旁边轻轻地?蹭,软着嗓音道:“王爷男子汉大丈夫,不要生?鸢鸢的气嘛,鸢鸢还小呢。”

但任凭她如何撩拨,耶律青野都像是没看见她一眼,只盯着他?手里的那两页纸来看。

宋知鸢在?他?耳朵上咬来咬去,见没用,干脆顺着他?脖颈往下,如他?以前一般,在?他?锁骨下轻轻地?含咬,用他?以前的方式来对待她,还声线模糊的问他?:“王爷喜欢这样吗?喜欢的话,不要生?鸢鸢的气啦。”

说话间,宋知鸢眨巴着眼睛看他?。

她每次作怪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又无辜又懵懂,装出来一副天真模样,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实际上她自己清楚着呢,简直就是一只坏猫猫。

耶律青野的呼吸沉重了两分,垂眸看她。

他?也不说话,只用那双眼沉

沉的盯着她。

他?的眼眸雾沉沉的,不与她玩闹的时候,带着几分压迫感,宋知鸢闹了两下便不敢闹了,只缩回身?子去,摆出来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道:“王爷不喜欢鸢鸢了。”

她矫情造作起来向?来有一手的,往桌案上一趴,幽幽怨怨的念叨:“王爷不愿与鸢鸢说话,鸢鸢走就是了。”

说到这里,她便以袖掩面,扭扭捏捏的站起来要走,眼里仿佛还含了三分泪,瞧着像是被人抛弃了似得。

这时候,耶律青野终于翻完了手里的信封,随意放下,道:“小侯爷不会做男宠。”

他?一开口递台阶,宋知鸢立马转身?过来,趴在?他?身?上撒娇问道:“小侯爷脾气好吗?”

耶律青野低哼一声:“什么样的好脾气,能被她下个药还能不翻脸?”

宋知鸢自知她姐妹干的都不是人事儿,也不好给永安辩驳,只弱弱的抱着耶律青野的胳膊道:“你答应过我不准骂永安。”

耶律青野顺手将?她抱在?怀里,鸦羽一样的眼睫垂下来,声线平静道:“你觉得她做得对?”

他?看起来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在?和宋知鸢讲道理。

宋知鸢不好意思说“永安做得对”这句话,只软着嗓音说:“她是天潢贵胄,自然与常人不同。”

“天潢贵胄,也不过是对平民而言。”耶律青野道:“若是放到侯爵王爷的身?上,就是另一套规矩了,太后没有教好她,她自己也不懂进退,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耶律青野的语气太冷,以至于宋知鸢面色凝涩,似是被他?吓到了。

见她不言语,耶律青野揉着她的头发,放软了语气,道:“忠言逆耳利于行,本王说的都是实话,莫要觉得难听。小侯爷潜心向?佛,虽然不曾真正剃度为僧,但一直以佛修标准要求自己,他?要是被永安下了药,破了真身?,你觉得他?会如何?”

“东水侯常年镇守东水,手里的兵也不少,他?虽然有很多儿子,但只有小侯爷一个嫡亲长子,其?地?位不言而喻,若是太平时候也就罢了,东水侯忌惮,可能隐忍不发,但是现下长安陷了兵乱,本就风雨飘摇,太后永昌帝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公主,长安势单力薄,你觉得东水侯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受委屈吗?”

宋知鸢窝在?他?的怀里,突然间想起来上辈子耶律青野为了他?的养子倒攻长安一事。

她一直都清楚,她没理由去恨任何其?他?人,因为永安身?上的罪责没有一件是别人冤枉的。

她不懂事的时候,可以懵懵懂懂的站在?永安旁边,理所应当的去仇视所有攻陷王权的人,但当她站在?朝堂间,站在?田野里,站在?战场上,她便再?也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了。

“永安是长公主没错,但总有一些人,把别的东西看的比权势更重要,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跪下当狗。”见她不说话,耶律青野便捋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摸,等到她抬起头来,才低声道:“她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没有太后给她兜底,你说会怎么样?”

宋知鸢心头乱跳。

出过了呀!早就出过了呀!要不是她中间替永安周转了一回,这事儿早出第二遍了!

“若是东水侯真的与长安这边撕破脸,本王当然可以回去回护长安,于理于忠,本王都要回去勤王,但你要想好,一个西洲就已经?让战事如此胶着了,若是再?加上东水,长安还守得住吗?不是本王不想救她,只是本王也只有几万兵力,哪里打得过两边人呢?”

“一旦大陈陷入征战,四方割裂,长安就真完了。”

耶律青野似是怕让宋知鸢觉得不高兴,连声调都放软了些,他?道:“你若真是为她好,便不该想着如何给她兜底,而是要想如何让她改正,与其?来问东水侯的脾气好不好,不如回去将?长公主关起来,叫她寸步不得出房门,免得生?祸端。”

宋知鸢乖巧的窝在?他?怀里,突然觉得这手法有点熟悉,她昂头瞧着耶律青野,挑眉道:“你就是这么关着赵灵川的吗?”

耶律青野颔首:“很有用。”

他?有耐心、时局安稳的时候,可以将?赵灵川放出去四处找麻烦,他?有精力去给赵灵川扫尾,但现在?他?没有,便将?人先?关起来,省的出麻烦。

宋知鸢从他?怀里爬起来,道:“我要给永安写信。”

耶律青野顺手扯给她一页纸,叫她自己去写,等到她写完,正好可以和他?的信一道儿送回长安,他?则去沐浴。

宋知鸢对着这封信绞尽脑汁,写了半天规劝的话,又觉得永安不会听,但是不写不行啊。

她写信的时候,突然想到她幼时,母亲对她百般叮嘱,她那时候也总是不肯听,直到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对的。

人总是后知后觉。

一封信写完后,宋知鸢便没半点力气了,正好又听见帷帐之?中传来阵阵水声,她便放下手里的毛笔,放慢脚步,往帷帐里面走去。

耶律青野正站在?桶中沐浴。

水是宋知鸢剩下的,早都凉了,他?也不在?意,正随意撩起一把水泼在?自己面上,水珠挂在?他?的眼睫毛上,顺着那张冷峻的面往下流。

他?并不像是长安多数人那样的单薄消瘦,正相反,他?挺拔强壮,这木桶只到他?腰附近,能瞧见他?若隐若现甩来甩去的腰下。

他?是武夫,不在?乎什么涂脂抹粉,身?上的伤疤都不会涂无痕胶,就那样大咧咧的露着,更不会像是女?子一样将?自己身?上的体发都修整干净,宋知鸢一眼瞟过来,就瞧见了黑漆漆的体发,她身?上是没生?过这些东西的,但她记得这些东西的触感,沾了些许湿黏液体,烫硬的磨撞碾压

“要过来帮本王洗吗?”耶律青野看她看着他?发呆,便知道她在?看什么,他?还记着方才她的模样,小猫咪早就被他?喂大了胃口,只是碍着脸面不肯说,眼巴巴的看着他?而已。

他?便向?她挑眉道:“现在?讨好讨好本王,等你那好姐妹被人掀了,本王还能快些过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