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动静,躺在地上的赵灵川蛄蛹的更快了!

不能让北定王把他抓到!

经过这段时间的武力镇压,赵灵川已经对北定王生了反心了!他受不了强横的父亲、无所不至的管制,他要逃脱养父蛮不讲理的掌控,他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呼哧带喘的蛄蛹了半天,肚皮都?磨疼了,心想?这得跑出去老远了吧?结果一抬头,马车车轮子还在他脑袋前面呢。

他从后车轮子,蛄蛹到了前车轮子那头。

这时候,一旁的亲兵见北定王来了,连忙退后两步,先将地上的大蟒蛇拎起?来,顺着窗户丢进去,后快步走回来。

当时耶律青野正?到此处,勒马停悬,拧眉瞥了一眼被丢回去的大蟒蛇儿子,随后又向下看向亲兵,问道:“何事?”

宋知鸢唇瓣颤了颤,自己心虚,没敢说话,跪在地上的马掌柜根本就不敢抬头,一旁站着的亲兵便忙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后道:“宋大人执意去寻长公主。”

这不合情理。

这消息来的突兀又奇怪,莫名其妙窜出来,听起来怎么看都带着一点不对劲的味道,而且他们即将要带兵出征,洛阳城的时限还在等着他们,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忙一个对战局毫无影响的公主。

耶律青野拧着眉看向她。

站在马前的姑娘正?抬起?眼?眸来。

昨夜折腾了一夜,今日又不曾休息,匆忙出城,她人瞧着比之前憔悴些,那双水润的桃花眼?里?似乎带着些血丝,正?惶惶的抬起?头,因?为不安,她的手搅着自己的袖子,能看到青白的手骨。

像是没有依靠、受了委屈的猫猫,她不说话,只用?那双眼?望着他。

她没有什么兵力、下属,甚至也不会武功,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旁人不需要在乎她的情绪,踢她一脚她也不能做什么。

可怜极了。

她一抬头,耶律青野便不想?再与她去计较那么多得失利弊了。

她执拗,不懂事,想?要去做不合时宜的事,她想?要的东西与大军背道而驰,所以旁人反驳她,不将她说的话当回事,但他不能如?此,她随他出了长安城,她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了,虽然他没打算娶她,也不打算原谅她,但他不愿叫旁人看轻了她。

耶律青野其实?和太后很像,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合格的将军,在战局上杀伐果决心狠手辣,在朝堂上游刃有余滑不留手,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他护短。

旁人看耶律青野,都?以为他是什么重刑严苛之人,但实?际上,真贴到了他身边去就知道了,当他真的将什么人摆到一个不同的位置上的时候,他也会给出去无底线的照拂,就如?同太后养永安一样?,耶律青野也是这样?养赵灵川的。

赵灵川被养成?了一个大蟒蛇的样?子,一是他真的不争气,二也是因?为耶律青野对他太宠溺,现在,耶律青野又多养了一个宋知鸢。

一只娇气的猫猫,会哭会闹会吵,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会站在他面前不敢说话。

他见不得自己养的孩子受委屈,哪怕他知道这个孩子是错的。

“带一队兵。”耶律青野没有在人前去抚她泛红的眼?,只拧着眉,道:“宋大人随本王去请回长公主。”

那时候恰有北风吹来,吹动宋知鸢的袖袍,她抬起?头时,看见北定王已经命人将马掌柜提走,去问这个村庄具体的方?向。

他不看她,但她知道,他已经将她想?要的东西都?看在眼?里?、并且真的去为她取了。

他并不喜欢永安,宋知鸢清楚,他只是喜欢她。

所以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只随着她胡闹。

宋知鸢突然心跳加快。

她的计谋成?功了,但是成?功的太过轻易,让她有

些许的迟疑,被骗的人毫无怀疑,骗人的人却要反复思量,把每一个字儿都?挖出来,细细地去查,看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味道。

宋知鸢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分不清心跳为何?而快,也分不清她喜欢的是他身上的权势的味道,还是他不讲道理、不问缘由的偏爱。

她只知道,她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他面前掉两滴眼?泪,那些麻烦事情就迎他而解。

年长者的魅力就在此处,她为之发愁的,为难的事情,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有趣的玩意儿,她能轻而易举告诉她正?确的选择,但也愿意包容她的任性,且有能力去修正?她选错的方?向,他走过很多很远的路,攀登过很高很陡的山,他积攒下她想?象不到的财富,并且愿意全?部送给她。

上位者的强盛与偏宠,就是最好的春/药。

在这一刻,她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北定王,还是北定王。

而转瞬间,一旁的亲兵已经牵了马快步行来,与她道:“姑娘擦擦泪,莫要担心,我们王爷既然说要去,就一定能找到长公主。”

宋知鸢伸手一摸,才?发现她竟然掉下了泪。

她连忙点头,用?袖子擦了擦面,然后爬上了马。

这马又高又壮,是从西蛮那头引过来的战马,马背宽阔,据说能日行千里?,其汗为血色,也称为汗血宝马。

她一爬上来,北定王便带兵直奔向马掌柜所说的长岭村而去。

马蹄跑走的时候,躺在马车里?的大蟒蛇费劲的翻了个身。

嗨呀,好累啊。

大蟒蛇决定明天再跑在哪里?被打倒,就决定在哪里?躺下。

今儿已经蛄蛹累了,且先歇会儿吧!

是日。

长岭村。

巳时左右,秋高气爽,天边有云高而白,簇拥着新阳,泛起?璀璨的粼粼波光。

白日间村中常有炊烟起?,也有不少人在田野间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