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愿意帮忙,蔚招自然也不会拒绝。红鬃兽多用于拉货,虽说长相丑陋笨重,但胜在沉稳快速,乘坐在它拉的车上,那体验感是极佳的。
“也不知道该到哪去找陆珈,”蔚招掀开车帘,看着夜色下逐渐亮起的点点灯火,“虽说南雍城因为交通物流发达,鹭海商会在此的痕迹最多,但要找人家的小公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是的,陆珈便是鹭海商会的小公子,是会长陆塬在外经商时与一名异域女子生下的孩子。
说起来那陆塬也是个奇人,作为并没有任何武学天赋的普通人,却能在一众高手中如鱼得水,拉拢谈判,不知是自己有本事还是另有高人相助。而他本人的私生活也非常乱,四十载生涯从未娶妻,却有一个女儿八个儿子。
据说是本人极其喜欢女孩,第一个出生的女儿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越战越勇,结果后面剩下的一溜全是男孩,而且个个都随了他豪迈的长相,整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膀子,全叫他扔到各地辅佐家业,其实是为了让自己眼不见为净。直到第九个孩子,也就是第八个儿子诞生,那金色的卷发很好地柔和了他凌厉的棱角,又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小时候乍一看像个女孩,让陆塬难得宽心了一下,把这孩子当成女孩宠着。
可惜小孩从来不会顺着父母心意长大。陆珈的娘亲不愿离开自己家乡,生下陆珈后便将他打包扔给陆塬让他们一起滚,陆珈打从会说话开始,对着陆塬喊出的第一个字就是“滚”,他将自己母亲那暴烈的脾性继承了个十成十,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陆塬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陆珈越是对他横眉冷眼,他就越是喜欢,直呼有他娘亲的风采。
“这样不喜欢自己家的人,我觉得他不会在南雍城出现。这里鹭海商会相关的事物和人太多了。”住进了挂着鹭海商会白浪鹭飞的旗帜的客栈的蔚招如是评价道。
黑皮本上浮现字迹反驳:陆珈这次离家出走已经把钱花完了,他若想去殷天城参加圣院比武大赛,就必须在南雍城联系自己父亲。
“联系父亲干嘛?要钱吗?”
“不,叫他父亲给他弄一个比武大赛的参赛资格书。”
“那你提那句花完钱了干什么……”蔚招后知后觉,“等等,参赛资格书是什么?”
“比武大赛不是什么人想参加就参加的,需要有至少是灵者等级的人推荐的参赛资格书、或者本身拥有宗者等级的实力才能参加。”
殷州武学并没有特别的等级划分界限,毕竟流派众多专长也有所不同,而殷国对武者实行的是制度管理,按照武力值将其从高至低排为尊、君、圣、灵、宗、师六个等级,蔚招现在其实就处于师和宗之间的武力程度,若是将灵力流衍生的那些旁门左道的小手段也算上,挤进宗者的行列是不成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真正的尊者其实只有万年前的玄尊一人罢了,而今的天下第一人殷国国师楚晏虽然也被称为楚尊者,但实力与玄尊自然不可比。
蔚招本来也没打算参加大赛,就是准备进去当个路人,顺便暗搓搓搞事情推动剧情节点,很快便将资格书的事情扔在脑后。至于男主蔚子修怎么拿到资格书,或者是通过宗者认证,那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不过如果大伯申请认证了殷国的武者资格证,拿个圣者岂不是轻而易举,说不定还能拿个君者呢。”在蔚古闭关的前提下,蔚家目前的顶梁柱蔚木就是武力值最高的人,也是日后蔚子修复仇时第二强大的劲敌。
至于第一强大的劲敌?那自然是蔚招了。准确来讲,是附身在蔚招身上的反派大boss,不过由于反派大boss夺舍失败后的灵魂渣渣不知道躲到了哪里,日后这个角色的重任还是要蔚招自己来担了。
狗呢?我狗呢?怎么还没写到狗
第十章 制服暴躁小狗的方法就是比他更暴躁颜
深夜,白日喧嚣的南雍城此刻宁静安睡,月光透过窗洒在客栈的床榻上,蔚招正抱着黑皮本陷入沉睡,忽然被黑皮本从怀里跑出,狠狠打了一下脑袋。
“唔”蔚招抱着并不疼的脑袋假意控诉,“旁白君你干什么?动作温柔点不行吗?”
“陆珈出现了,在楼下,速去!”
“这还能有主动上门的?”蔚招披上外衫,顶着凌乱的头发冲出去。寻找陆珈的大业还没开始就已崩殂,谁能想到这人自己送上门来了,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客栈一楼大厅,一个金色卷发的少年正蹲在前台的柜桌上,他穿着一身绣着白浪纹的箭袖袍,由于蹲着的动作而胸襟大敞,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束衣,手里一杆坠着白色流苏长枪直直地抵着店主的咽喉。
少年人的眼睛是墨蓝色的,眼窝较殷州人要更深一些,尤其是那鼻梁,更显得他五官立体。他一头金色短发,卷卷地搭在肩上,其下还有一束小辫子顺着背脊搭下来,悬在空中。
“都说了我要找陆塬有重要事情,我知道你们有联系他的方法,还不快去。”
“你到现在都不肯亮明身份,我要如何相信你的话?”店主怕是见多了这样的人,也是硬气。
陆珈眉头一皱,那长枪又往前一送,锋利的尖刃在店主脖子上划出一点血迹,他冷声道:“我凭什么要亮明身份,就一句话,做还是不做?”
蔚招见他手上又要有动作,那杆长枪朝着店主胸口位置就要刺过去,立刻喊着“等等”,迅速从二楼栏杆翻身跃下,到他身后拉着那小辫子就是一拽:“不要伤人!”万一在南雍城惹出了什么大乱子,误了去殷天城的行程,那可不好。
“哪来的狗胆!敢拽小爷的头……发”
金发少年眼睁睁看着对方到自己身边扯他辫子,差点一个不稳摔下来,他怒骂,正想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敢对他动手动脚,一回头就看到了蔚招的脸。
二人的面庞此时离得极进,陆珈一下子就撞进他碧蓝的瞳孔里,两人分别在对方与自己不同深度的蓝色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都愣了一瞬。
“你、你你你……嗷!”陆珈回过神来,迅速后仰,却忘了自己的小辫子还在人手里,头皮一疼,忍不住叫喊出声。
他嘴角一撇,喊道:“还不松手?!”
“哦,抱歉。”蔚招后撤一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以为你要杀他。”
“哈?谁会没事杀人啊,我是想拿他怀揣里的定向传音碟。”
哈?谁会没事用长枪去掏人家衣服的东西啊?
蔚招还记着要跟人打好关系这回事,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勾起一抹微笑,说道:“是我误会了。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有什么事非得这会儿解决吗?你看这时辰,这又是客栈,人都睡了。”
陆珈露出不满的表情,说道:“别人睡不睡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让店家给你开间房休息一晚,明日再说?”
“不,我就要现在解决。”陆珈那牛脾气上来了,他最受不得这种跟他爹一样凡事都商量着的语气,因为他爹那倔老头表面上是问询你的意见,其实根本不给选择的机会,陆珈早就厌烦了,尤其是离家出走这一年来,凡事几乎都能用武力解决,一遇到这种类似的情况他就浑身挂满刺尖,越是建议他干什么,他就偏不干。
店主插了一句:“我刚也说让他住一晚明天再来,他说他没钱住店了,我看他这会儿就是故意挑事想吃霸王餐!”
“我何时吃过霸王餐?我晚上随便找棵树就能睡一觉了,谁要住你这鹭海商会的破店!”长枪擦着店主面颊而过,陆珈狠狠地将它刺入店主身后的柜子里。
“说不过就动手了是吧?我天一亮就去分会堂告状!你们这些武者就会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要不是鹭海商会庇佑,我这家店早就关门歇业不知道多少次了!”
“鹭海商会庇佑你们?天大的笑话,陆塬那老头不过是觉得你们这些人当牛马最听话罢了!”
“你居然敢这样辱骂我们会长?!你今天要是不把我捅死,我定要让分会堂堂主亲自将你抓起来,游街示众!游街示众!游街示众!”
“那么想死?好啊那我就如你的愿!”
长枪被高高举起,枪尖诡异地颤抖起来,周边空气浮现出一缕缕细小的水流,陆珈抬手,做出了一个要下劈的动作。
“等一下”
蔚招被他们吵得头疼,又一把扯住陆珈的辫子,喊道:“别吵了!你,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