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拖着疲惫的身体开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肖灏衣服衣衫不整的样子窝在沙发里面,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两个人前天出门时候穿的那件。
程越微微蹙着眉头走到沙发前蹲来。
“肖灏,你怎么睡这儿?”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程越的声音,肖灏挣扎着掀开眼皮,看到那个令他安心的人,终是没忍住蜷着身体便往程越怀里蹭。
“阿越,不要离开我。”
肖灏的身躯死死抱着程越久久不愿松开,程越索性坐下来把肖灏搂在怀里,这才摸到他身上的体温高的厉害。
“肖灏,你发烧了。”
“不要离开我,阿越。”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吃药没?”
“吃过了。”
“什么时候吃的?”
“早上那会。”
程越从医药箱里面翻找出来体温计给肖灏夹上,肖灏吃的药还仍在茶几上,那些药几乎都是为了他准备的,就连退烧的药都是刺激性最小的,却不是效果最好的,看了看颓然没有知觉的肖灏,程越皱皱眉头进了家里面小小的储藏室,这里面已经被肖灏开辟出来作了他的专用药品存放室。
昨晚昏昏沉沉写的,我也不知道具体写了点啥,今晚回去修改,大家先将就看一看。嗷。
程越重新给肖灏喂了药,拼尽浑身的力气才勉强把肖灏扶到二楼的卧室。
肖灏躺在宽大的白色大圆床上面意识模糊却不愿意睡过去,紧紧拽着程越的手,一只手搂着他精瘦的腰,整个人拱在他的腰间最里面絮絮叨叨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程越在医院整整忙碌了一天,程瀚将保安拉架的视频做了剪辑,传到网络上大部分的内容显示的是保安在拖拽人的画面,这样引起了轩然。
《无良医院草菅人命,保安殴打家属》等这样片面的字眼不过一夜之间便成为搜索的榜首,程越会同法律部和公关部开了整整半天的会,所有的手术推到下午做完已经是这个时间,路上打肖灏电话还是关机的时候,程越竟然前所未有的慌乱,顾不上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开始造反的胃,很少把车飙到急速的程越第一次闯了好几个红灯去了肖沛那里甚至回了肖家大院。
程越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下来,便被肖灏抱着靠在床头,只是这么一瞬间,所有的疲累和煎熬,甚至委屈和疼痛,像是爆发的宇宙起来。
最近三天的工作量抵得上前一阵子的好几倍,身体已经发出了不满的信号,胃里面撕扯着像是猛兽苏醒过来,程越伸出冰凉的手放在肖灏的额头上轻轻摩挲,身上有点冷冷地,索性慢慢蠕动着身体陪着肖灏躺下来。
肖灏手掌的温度附在他的上腹,暖流如注。
程越不曾想过,原来两个男人有一天竟然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相濡以沫。
肖灏今天异于常人的举动他不是没有发现,从来不喜欢穿着隔夜衣服出门上班的怪癖他也不是不知道,他从未有过的如此狼狈的模样让他心里面一点点的不安逐渐加深。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又变成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像是大多数热恋中的少女一样,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明明看到了那天李泽眼神里面的挑衅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肖灏一直都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份安心,不是他不吝啬给予,而是他无法给予。
就像是李泽突然回来的这些日子,看似平淡无波的生活下面其中的暗流涌动谁都不愿意提及,他不想做一个疑神疑鬼的妒妇,却更不想日日夜夜活在别人对自己枕边人的窥视中。
肖灏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程越已经赶回了医院,床头柜上放着保温桶,下面压着一张便条。
“粥和小菜在保温桶里面温着,起来吃点饭再吃药,今天最好卧床休息别去公司,我先回医院了。”
程越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瘦劲清峻,线条流畅,带着一丝不羁洋洋洒洒几个大字看着肖灏湿了眼眶,程越向来惜字如金,不管说话还是写字,总是力求简单效率,像是所有医生的通病。在与死神搏斗的时候,总是一丁点时间都当做是救命的稻草。
像今天这般一口气写了这么多字,肖灏除了受宠若惊之外,更多的是感动。
他不相信程越没有察觉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他选择了相信他。
肖灏抬起头来努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天花板上面柔和的吊灯,然后缓缓低下来双手使劲着脸顿了顿,身上还是软软的使不上劲儿,挣扎了片刻掀开身上的被子去了卫生间。
多事之秋。
程越挂断电话看着熟睡中的肖灏,心里面想到的便是这样一个词。
在这风口浪尖的当口,药品科室的副主任为了贪图利益,竟是瞒着院方通过私人渠道向一家没有经过正规途径注册的医药公司的医药代表订购了一批没有质检甚至连基本的不良反应都没有进行严格实验的临床药品。
这批药品投入使用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发生不良反应的病患已经有4例,所幸的是经过紧急抢救没有发生严重后果,本以为是医生的操作失误,今天早上的新闻却被爆出来了医院药品管理出现纰漏,药监局一早上便去了医院进行调查。
在开车去的路上,程越从医院的宣传部门了解到,这篇报道的记者和编辑竟然全是程瀚。
程瀚再不是当初那个意气用事莽撞冲动的青年,两年多的时间,何止是他在变化,终究是程以凡的儿子,骨子里面天生的冷静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手段,一如当年睥睨商场的程以凡。
乔家文看着程越苍白泛青的脸色,和浓浓的黑眼圈便知道这人肯定是没睡好,走进了才发现他的额角带汗,身体紧绷着颓然滑到在办公桌后面的原椅中。
“老大?”
“家文,帮我冲杯葡萄糖,顺便再拿两颗止疼片。”
程越手掐着上腹不断用力,说出来这几句话已经是耗费了太多的力气。
“你这样子怎么去应付药监局那些人?”乔家文冲了杯葡萄糖放到程越手里,翻找了一通,竟然找到了一个放止疼药的空瓶子,乔家文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便看到程越刚端着杯子没喝了几口,手捂着胸口停顿了几秒,还没起身便对着身旁的垃圾桶开始呕吐。
除了刚刚喝下去的几口水竟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靠,你多久没进食了?”
乔家文站在一边轻轻顺着程越的背看他吐得昏天暗地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俯来扶着程越进了里间的休息室。
“帮我拿药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程越半躺在床上再抬起头来已经是大汗淋漓,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可以滴来,撑着床沿的一只手骨节泛白死死抠着床边。
“老大,你这样不行,这都多久没痉/挛这么厉害了?”
“啰嗦,拿药去。”程越闭上眼睛艰难的喘息着,算了算,貌似连着两天滴水未进了,怪不得很少发作的低血糖跟着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