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肖灏放下手中的保温桶便不再停留,直接走出了休息室往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程越还陷在肖灏刚才那一段不算告白的告白中,抬手揉一揉一阵接一阵酸痛又犯晕的额头,心底里面虽然算不上是波涛汹涌,但却也是掀起了一番不小的巨浪。

他一向淡漠疏离,一向骄傲孤独,一向稳重自持。

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感情上太过于匮乏的人。

因为他喜欢男人而不被认可不被祝福,又因为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了像汉子一样的梁木槿却发现一切总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他就连后悔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渐渐地他就忘记了应该怎么去爱,应该怎么去接受。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用一种嬉皮笑脸又云淡风轻的面具来掩饰自己对木槿的放不下和对陆子谦那段被周围人诧异的不能接受的过往。他曾经有过的情感,渴望还是欣喜,落寞或者失去,难过还有放弃。都被他悄悄的掩饰起来,即使病了痛了累了都忘记了像以前一样偷个懒、睡个觉。

那样放松自由的生活早在陆子谦和梁木槿结婚生子的那一刻一去不复返了。

貌似奢侈而不敢想象。

就像现在一样,他习惯了照顾每一个人,他在乎的,木槿在乎的,木槿在乎的人所在乎的,他都尽力去照顾。

反而忘记了其实自己也是一个需要人照顾需要人关心的人,他其实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无坚不摧。

这样的关心久远到他都忘记了是什么滋味了。

这个时候,肖灏,当年和那个叫做李泽的男人风动圈子里面爱得轰轰烈烈的人,对着他说,他只是想关心他。

突然程越心里面那片最的地方就像是被电流激了一下,泛起来点点涟漪似带着些微的感动。

就连胃里面那种磨人又难熬的都变得不足为道了,程越抬眼看看头顶上面已经见底的药水,熟练的拔出左手背上的针头打个结挂起来。

默默的打开保温桶的盖子,用勺子舀出来一口一口慢吞吞的咽下。

肖灏回到肖沛的病房,把买来的粥倒出来递给他,看着肖沛一口一口像是在吞咽毒药一般勉强咽下小半碗的粥。

不由得就想起来程越那张妖孽到极致的脸,苍白,精致,冷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如肖沛一样这般痛苦的吞咽,不知道他一个人会不会孤单,会不会和他平常的表现一样满不在乎。

肖灏烦躁的

撩一把自己的头发,趴在肖沛的床边。

刚才护士已经给肖沛挂上了退烧的药水,必须要有人留守着怕他反应太剧烈。

之后肖灏才匆匆赶回公司。

一个下午开了两个会,处理了一份紧急函件,却再也不敢看办公桌上面堆积的那沓厚厚的文件,眼里面的各种报表面前的电脑屏幕全都化成了两个大大的人影闪在脑子里面像是在放电影,程越和李泽的头像来来回回交替出现着,折磨着肖灏发了疯一样不能自已。

抓起摆在抽屉里面7年前李泽走后他就在没有去开的法拉力限量版跑车的车钥匙,肖灏飞奔着朝电梯口跑去。

他需要放纵自己,他需要一场久别经年的发泄,他需要以一场急速的飙车来告别过去,这样来忘记,忘记李泽。

最后的最后他终于成为了孤家寡人,最后的最后他需要守着回忆,需要流连于夜店才能麻痹自己不去那么用心的想念。

在今天他突然发现,他想要忘记了,这段等待消耗了他几乎所有的精力。

7年,阿泽,我等你7年,你还是没有回来,这么漫长的等待。我没有办法继续白天黑夜去抗下,我没有办法继续长夜漫漫的等待,我也没办法用一种放纵去换取暂时的慰藉。

科学家说,不管多深的伤痛,只需7年,就会全部愈合。无论记忆多深刻的人,也会忘记。

因为七年的时间,可以把人身上所有的细胞都更换一遍,一个旧细胞都没有。

那些曾经以为忘不了的伤痛,那些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是怕时光的碰触的。

此去今年,或许真的只要7年。

红色的法拉利被冷藏在车库里面整整七年,像是脱缰的野兽一样,被肖灏飙到了极致,所有的一切像是漫天飞舞的尘埃在阳光的阴影里面跳动着最后的音符。

我们都是凡人,勘不破这样满是欲望的红尘,一路走过,只知追求,却忽略了代价。

就像简单的代价是平凡,放纵的代价是痛苦,认真的代价是失去,而爱的代价,往往会是恨。

阿泽,在我快要恨之前,我决定选择忘记。

你看,我们的人生,终究是敌不过世俗的眼光。

第6章

肖灏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没有脱胎换骨,但是总是在某些细微的地方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这是肖沛的感觉,虽然他还是以往一贯的吊儿郎当,一贯的风情万种。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肖灏的心像是安定下来了。

偶尔还会坐在床边看着他发呆。尤其是他难受的时候,他的目光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一样,眼底满满的心疼丝毫不保留地流来。

这样的肖灏,肖沛还只是在7年前见过。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李泽,那个唯一站在肖灏的身边不会被他的光芒比下去的男人。

那般温文儒雅,那般阳光健康,那般波澜不惊。

生生吸引了那个时候骚包又骄傲异常的肖灏。

那个时候,他们还年轻。

那个时候,他们都不懂爱情。

肖灏喜欢男人,这是圈子里面不是秘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