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灏?”
两个人一高一低对视了良久,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李泽注视着肖灏一直虚搭在腹部的手,上面青紫的针孔还尤为明显。
“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哦,没什么大碍了。”
肖灏有点不自在的把手放下来垂在身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了抿,还未再次开口,电梯的门已经打开。
“叙旧完毕了吗?mark、bill护送alisa和泽少爷上车,我随后就来。”
“盛誉晖,你卑鄙无耻,放开我!”听到盛誉晖冰冷不容拒绝的声音,李泽瞬间又激动起来,两只手臂使尽浑身力气想要挣脱束缚却徒劳无益。
“盛总,你这次又想干什么?不要忘了,这是在中国的领土上,还是收敛一点你在美国那种强势霸道的作风比较好。”
肖灏明显看出了李泽的抵抗和排斥,上前一步拦住了推着轮椅准备先行离开的护士迎面对上了盛誉晖的脸。
上次见他是在度假村,匆忙赶到已经是晚上,在酒店昏黄的灯光下甚至看着对面人的脸都有点模糊,今天却是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肖灏才发觉,眼前的人脸色竟然比坐在轮椅上的李泽都要苍白,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想必肖总还不清楚,阿泽早在七年前已经改为美国户籍。所以,我还是有这个权利带走我的人的。”
“他在挣扎反抗你没有看见吗?”
“哦?那是因为他很不乖,我害怕。再一不小心,让他重新躺进手术室里面,那样才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
盛誉晖身体站的笔直,神情中带着几丝冷冷的笑意。
但是说起刚刚的话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痛却是刚刚被肖灏捕捉到。
“盛誉晖,你说过你再也不会干涉我的事情,你这个小人!”
“阿泽,你还真是不听话,我明明说的是。如果离开我你能够过得好,我便不再干涉。可是,你口口声声爱的这个男人不是在最后关头差点让你送了命吗?”
“那是我自愿的!”
“还真是不乖,你自愿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经过我的允许,你是不是忘记了?mark,先带着泽少爷上车。”
“是的,boss。”
肖灏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两个保镖和护士推着依然不懈挣扎的李泽向着停车位走去,他竟然没有迈开步子再去追。
那个时候竟然会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感觉,眼前的男人是在用最强势最霸道的方式爱着他。
“盛总似乎习惯了以侵略者的姿态占有一切。”
“肖总可以这么认为,咳咳。不过,肖总不愿意珍惜的人,自然有人会在乎,我不过是以我的方式守护住自己在乎的免得让这一生徒留遗憾罢了,就是不知道,肖总你,可曾遗憾过。”
“什么意思?”
“你已经失去了阿泽,我以为你会懂!”
盛誉晖弯起失了血色的唇朝着肖灏笑了笑,最终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的过程中身子不甚明显的略微晃了晃,身形依然挺得笔直,就那样一步一步消失在肖灏的视线中。
肖灏开着车出了地下停车场,专程绕到医院的大门口,靠边停下摇下车窗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脸上各异的表情,有悲有喜甚至无悲无喜各自穿梭在人海中消失不见。
突然之间便心生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不自在的从置物盒里面掏出许久不再触碰的烟,拿着打火机点上却没有抽,一点一点看着整支烟殆尽只剩下烟头,肖灏这才抬起头来把烟头弄灭,准备开车离开。
调转车头的一瞬间,不知是否是错觉,肖灏竟然看到了程以凡一闪而逝的身影,伸手捏了捏眉心试图看得清明一点,那人早已经被人潮淹没。
肖灏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人的背影要苍老许多甚至带着几分隐约的落寞,怎么会是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未曾失了风度的程氏一把手?
前脚办了出院手续,老太太的电话便紧跟着追过来,电话那边紧张中又小心翼翼地声音让肖灏第一次有点心酸。
会突然后悔,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没有想到家里面那两个将近古稀之年的老人。
老爷子还是部队上训兵的口气,命令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容置喙,这次停在肖灏的耳朵里竟然没有了往日的不耐烦和不在意,应了一声回家去住才听到电话那边的人松了口气。
果然,家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心底最的存在。
想到这里,肖灏还是不由自主想到了程越。如果刚才看到的人真的是程以凡,那会不会是他也重新寻回了那份温柔?
住院这几天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医院的一些事情,程以凡亲自宴请政府官员,以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五的价格将城东那片地买下来作为项目开发,并且工程完工以后,将会以前期的收益的百分之十捐给政府做慈善活动。
患者家属那面也被他以更优越的条件作了安抚。
如若不是他们父子之间冰释前嫌,程以凡又如何会这样?
他的阿越,或许,将来没有他,想必也一样能够活得轻松一点了。
肖灏不由自主把车开回了公寓,却站在门口踟蹰着不敢开门,心里面忐忑不安的尤为厉害,害怕一开门的瞬间,便看到的是被程越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里面再也没有属于他的味道。
或许是真的胆怯,即使他心灰意冷。即使有太多的失望,他从心底却还是i不愿意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甚至会侥幸的想,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而他们两个人还会像一个月以前并肩走在小区的公园里面享受着午后温暖的阳光,程越只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他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
肖灏最终还是狼狈的开车离开,骗自己,只要不打开门,就可以认为,他的一切还在,所有的结局都没有改变。
程越真正的苏醒过来是术后的第二天晚上,断断续续昏睡的时间已经接近50多个小时,严华冲层流病房和加护病房两头跑,提心吊胆的心情竟是前所未有,他知道他应该相信程越,却唯独说服不了自己。
第二天在马主任的安排下给程越做了心脏的全面检查。
因为供血不足引起的心跳紊乱十分明显,发展速度竟然超出了想象,整个人身体几乎虚弱到了极致,监护仪上数据微弱的跳动几次让他想要冲出病房去找程以凡。
不过,程越终究没有欺骗他,他说他会努力好起来,他真的做到了。
看着眼前努力睁开眼的人,尽量弯起嘴角对他报以笑容,氧气罩几乎已经覆盖了他的半张脸,那人却费力地抬起手来想要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