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修长手指将口中的?烟取下,伴随着点点星火磨灭在黑金色的?烟灰缸中,问:“宋怀瑾知道?这事?么?”
“估计宋总也是才知道?。”陈硕回道?。
就在这时,秦鹤川忽然低低的?笑了?,声音透着几分被压抑的?疯狂,但哪怕压抑到极致,他面上依旧是不露声色的?,唯有那怪异的?语调透露出?些?他此刻的?不对劲:“她不信我,她不信我……”
“确实,她也该怀疑我……”
听不太?明白他说?的?什么景云默了?默,端起桌前的?薄荷酒饮下:“要我说?,你?们之间横跨的?东西太?多,从来?不是你?捆住她就能改变的?。若是有解开的?误会,就早日解开,若不是误会,就早些?做好准备……”
“谢杳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他将话落下,点到即止。
秦鹤川此刻的?意识还有几分清醒,他抬头看他,眉眼间是压抑的?疯狂和笃定:“不,我们不会分开。”
就算谢杳不喜欢,不愿意,他也要让自己的?名字永远都在她名字旁边、后面,不止这辈子?,他要的?是永远。
听着他的?话,景云神色沉静,毫不留情地?点出?了?件陈年旧事?:“你?不要忘了?,当初你?在谢叔叔葬礼上做的?事?,还有你?们二人之间差点成的?婚事?,可是让她成了?圈子?里五年的?谈资。”
单就这一件,谢杳就不可能轻易原谅,更不用说?这五年她一心都想将秦氏从京城驱逐出?去,连着秦鹤川带上所有入赘,都同意了?下来?。
这从来?都不是一笔正常的?交易。
*
回到老宅后,谢杳躺在卧室的?床上,一夜都没睡安稳,再?醒来?时,整个人都疲倦的?厉害。
清晨醒来?后整个人就再?也睡不着,她干脆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又重新缩进了?被窝里。只是这迷迷糊糊间,她蓦地?心里头震了?下,恍然有那么些?感应般,告诉着她昨夜在那位宋夫人身上察觉到的?怪异感的?来?源。
她猛地?坐了?起来?,朝着老宅里的旧书房走去。
一路上,向来?温和沉静的?神色里透着些?许茫然,路过的?佣人心底生了?些?疑惑,担心有什么不便,连忙将事?情汇报给了?薛管家。
谢父用过的旧书房虽然如今已经不被使用,但整个房间内的?物件依旧被维持的?很好,一尘不染的?,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他去世前的原位上。
平日里,除了?薛管家会亲自来?打扫整理外,也就只有谢杳偶尔会来?里面坐坐。
循着记忆,谢杳开始在过往常被用来放相册的地方找着。谢家的?相册有很多,有些?已经是三四代往上保存下来?的?了?,谢杳从中找出一本相对而言较新的,也是记忆中的?存有父亲母亲照片的相册集,坐在地?上就翻了?起来?。
为?了?保护好里面的?旧物,薛管家从来是将窗帘和窗户都拉上关上,避免受潮是其一,其二也是不想落了?灰。也因此,谢杳没有拉开窗帘,而是就着暖黄的灯翻看着。
几乎是第一页,就是父亲和母亲的?婚礼合照。
而第二页开始,就是两人的?日常照片。
照片中,穿着绛紫色旗袍,气?质温雅古典的?女人正坐在木制画板前,指尖上沾满了?颜料留下的?痕迹。她似乎对摄影人的?存在惊讶了?下,留下了?这一瞬间的?画面。
后面几张,母亲身上穿的?也多是不同款式的?绛紫色或是青黛色旗袍。
谢杳目光顿了?顿。
她其实对母亲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毕竟最?后一次见面她还不到八岁。
但现在,看着这相册中的?每一幕,许多记忆和熟悉感也如海浪般扑面涌来?。
视线最?终定格在母亲身上的?旗袍、中式套装和玉饰上,谢杳清冷的?眸子?忽然有了?焦点。
她知道?那股怪异感是从何而来?了?。
无?论是宋夫人,还是宋涟宋漪,那种怪异而扭曲的?模仿感,都像是照搬来?的?。尤其是宋夫人,简直和母亲的?喜好……一模一样。
除了?,她不喝君山银针。
谢杳隐隐有所感应,她离真相要越来?越近了?,但却?总有一些?阻碍着她,让她不敢深想下去。
直至头顶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姐,您怎么坐在这?地?上凉,还是快起来?好。”私底下的?时候,薛管家还保留着些?过去的?习惯。
谢杳猛地?抬眸,望向不知何时来?的?薛管家。只见对方似乎才发觉她在看父母的?相册集,惊讶道?:“原来?您在看这些?。”
想起薛管家曾经也是父亲身边的?得力助手,谢杳眼神一亮:“薛管家,您知道?母亲的?事?么?”
“倒是知道?些?,不过这些?您不也清楚吗?”薛管家疑惑。
谢杳继续问:“她的?朋友呢?或者说?和她一代的?那些?人里面,您认识宋家的?那位宋夫人吗?”
薛管家皱了?皱眉,回忆了?片刻,眸底忽然浮现出?一丝了?然,斟酌道?:“倒是有些?印象了?。”
“说?起来?,那位的?父亲当年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老家主曾经有意让两家相看相看。只是没想到,大家都以为?和兄妹差不多的?青梅竹马却?是早就属意了?对方,私下确定了?关系。”
“也就是夫人。”
“不过您这么忽然提起,我倒是想起一桩旧事?。当年婚事?定下前,宋家那位小姐还来?过老宅一趟,说?是寻家主,最?后不知怎得闹的?不欢而散,人是冷着脸走的?,出?门还撞上夫人了?。似乎还说?了?什么话,恰巧被家主撞见,从那之后两家私下就断了?联系了?。”
看来?这真是一桩非常久远的?旧事?,薛管家连回忆起来?许多细节都不太?清晰,只是粗略的?讲着。
谢杳忍不住继续问:“您还记得当年的?宋小姐穿衣喜好吗?”
薛管家愣了?愣,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继续回忆起来?。毕竟时不时的?就要招待客人,许多贵客的?喜好和忌讳自然也是要了?解的?,有时候还得记下来?,想了?半天?想不出?来?,薛管家干脆从口袋中拿出?随身多年、已经泛黄的?小本子?,仔细翻看。
在翻到某一页时,他动作停了?下来?,将本子?递给谢杳:“怕热、喜欢穿白色长裙还有高跟鞋、对香菜过敏、喜欢喝南城的?普洱……”
记这么细倒并非癖好,而是单纯的?方便记人或是对一些?细节上的?安排。
比如说?喜欢高跟鞋,为?了?防止客人出?现滑倒的?情况,老宅内的?一些?清洁安排上又得做的?更细致些?;喜欢白色长裙,则是为?了?在进餐时特意询问客人是否需要单独的?餐巾,诸如此类。
谢杳对这些?也有了?解,甚至习以为?常,但她还是敏锐的?抓到了?关键词。
她抬起清冷的?眸子?,再?次确认了?遍:“她有穿过旗袍或是戴过羊脂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