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她在?通过这位族人?的口,告诉他,他们这未过明面的关系是谢家族人?都知道的,亦是在?这菩萨神仙面前都要再?说一次,就为了让他假高兴一次。

是为了什么?为了给那小秘书出?口气?

察觉到身?后?浓烈的目光,谢杳卷翘的眼睫微微垂落,遮住了眼底满足的笑意?,随即跟着师傅,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因着今日?的阴云天气,殿内的光线昏暗许多。透过古旧的红色窗棂看到外头还在?下的雪丝,谢杳神色重新恢复沉静,见到那位善济大师时,才弯眉尊敬的道了声好。

她对这位善济大师印象其实?不多,除了从家人?口中听闻过他曾经给自己?算过一言,又让父亲让她多以经书静心。其他时候是并?未见过的,寺里的人?只说这位善济大师多数时候不在?,而是在?外研学讲座,回来的日?子不定。

今年是特?殊的一年。

纤细冷白的指节缓慢的点?燃了三柱香,香雾缭绕,谢杳眼眸微垂,神色是端方虔诚的,带着由心而生的敬意?。

片刻后?,她坐在?了善济大师的对面,面上并?无腿上伤口的不适。

而自她进来后?,善济大师的视线就一直平静和睦的扫在?她身?上,等她坐下,才终于道念了声佛号,开口道:“几十年前贫僧就曾与施主您的父亲说过,您身?上有佛缘,一别经年,这番话是从未变过。”

这是第三次了,善济大师提起这段话。

谢杳神色清和平静,声音也是:“听说您与父亲曾经是至交好友。”

她这话是挑明了意?思,这里并?无外人?,善济大师照着寻常与小辈时说话的方式即可。

善济大师眼底闪过一丝很浅的笑意?,倒是没说什么。

他其实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真要算算,是和谢父差不太多的年纪,只是听闻早些年身?世波折,后?来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机缘,才入了佛门。

谢杳垂眸,开始听起对方循着往日?的规矩诵念起祈福的经文。不知过去多久,直至屋外的清脆的雨声都停了下来,只剩下时有时无的风声,经文诵念的声音也逐渐消散。

以为这是要结束了,谢杳正欲开口道谢,却忽然?见善济大师递了个红布条过来,她愣了瞬,还以为是自己?幼时留下的那个。

“这是?”

“施主的父亲离世前两个月,日?日?都来寺里祈福,听说写下了这条红布,只是还未来得及挂上,就因着什么紧急事匆匆离开,寺里就一直存着。眼下,也是归还原主了。”

善济大师双手合十,转动着佛珠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大抵未想过父亲还会有遗留在?外的东西,谢杳怔了许久,垂下的卷翘眼睫微微颤动着,一时间,整个人?都定定看着这条红布。

被折起的红布是看着久保存的很?好,她伸手捋顺了下来,只见上面写着:

殿角风铃诵妙音,檀烟袅袅绕金身?。

稽首愿分无量福,高堂稚子俱欢欣。

“高堂稚子俱欢欣……高堂稚子……”谢杳喃喃念着最后?这句,不知不觉间,没有察觉到泪水已经沾湿了面庞和旗袍领口,连着嗓音都带上了哽咽声。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哭过,此刻的脑海中只有一段忽然?得知的事。

这是她被人?绑去三木山的那两个月,父亲中途察觉到了她这一趟或许会有波折,故而一直来祈福,直至传来了她失踪的消息。

指尖颤抖着抚摸过上面墨迹早已干涸的字眼,她压抑着哭声,直到生理性的喘不过气。整个殿内都是安静的,只偶尔听见一声哽咽。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时,谢杳苍白着脸抬起头,露出?一双哭红了的眼眸,耳旁在?这时传来善济大师的一句。

“谢施主,你心底介意?颇深,但有些人?与事,是错了的。”

“因果如镜,恨反伤己?。”

……

从殿内出?来时,谢杳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往常般的沉静,除了眼眶的红意?,倒是看不出?这是哭过了一场。

她一眼望过去,门口立着的还是那道如雕塑般的身?影,像是从未动过般。

似是心有所感,秦鹤川也抬起了眼眸。

他在?原地守了许久,从谢杳进去的这几个小时,他的眸色与周身?气场是压抑到极致,若是放到往日?和旁的东西,只怕早就将这广济寺翻了天。

但他是清楚的,无论广济寺还是眼下的场景,这都是于谢杳而言特?殊的。

他从不会毁掉谢杳在?意?的人?与物。

看着秦鹤川如同雕塑般站着的身?影,谢杳没来由地心痛了瞬,说不清楚是何缘故,但她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从善济大师那出?来,她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但依旧没有做好准备面对秦鹤川。

或许是做好了的,但不会是什么好的准备。

秦鹤川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她上山时受伤的腿上。旗袍很?长,将伤口遮的严严实?实?,而她面上也是看不出?这伤口的疼痛。

他走上前,什么都没问也没说,就这么承受了下来,高大的身?形几乎要将谢杳整个身?子都笼在?阴影下,就在?谢杳以为这是要像之前那样同她发泄情绪时,却见到他忽然?背过身?,蹲了下来。

她怔了怔,半响,也很?自然?的攀了上去。

下山的路上,谢杳低垂着睫毛,明明视线没有落在?这人?身?上,却忍不住想着刚才善济大师说的话。

她隐隐约约猜出?,自己?这是被提醒了,但这话里的“错”是什么错,是她不该恨这些人?,还是她恨错了人?。

想的太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忽然?的冷感将她惊醒过来,让她恍然?察觉到秦鹤川眼下异样的态度。

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问她缘由。

她难得起了些好奇。

只是一双如雾般的眸子依旧是沉静的,开口时清清泠泠:“为什么不问我?”

“问了你就会说?”秦鹤川低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