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十九岁那年的盛夏, 京南的天是异常的热。不但阳光白的刺眼,地面上还有?不断升腾而起的热浪,灼得人不想出门。
在父亲的教导下?, 谢杳如今已经?开始接触族中事务还有?谢氏的工作。
她?这次要去国?外谈的项目, 是真?正意义上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第一个项目。说不紧张是假的, 只是面子上一直维持着那副被教导规训的沉稳冷静模样, 让外头?的人辨不出真?假。
但出发的那天, 谢杳心底的紧张已经?消了许多。
想到昨天秦鹤川同她?说的话,她?精致的眉眼间浮上一层很?淡的笑意, 忍不住开始期待回来后他会带来什么样的礼物。
“小姐, 车子没油了,我?去加一下?油。”正想着, 前排的驾驶座上传来了司机的声音。
往日里,谢家的车很?少出现这种需要半路加油的情况, 基本都是司机随时保证车内油量足够,不影响主人家的正常出行。
有?着挡板遮着,谢杳虽是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声线清和温柔道?:“好,辛苦您了。”
车子加油的时间并未有?多久,很?快, 司机就重新回到了车上, 继续出发朝机场走去。
只是, 包括谢杳自己都没想到, 这次的项目连开头?都没有?,就匆匆忙忙的结束在了去机场的路上。
被这场“意外车祸”撞的彻底昏迷前,谢杳迷迷糊糊看见一个墨镜下?的眼似乎是异瞳的男人慢慢走近。
隔着黑色车窗, 她?看见对方?弯下?了身子,将墨镜向下?挂了挂,视线不断在车内转着,似乎在确认什么。
隐隐察觉出不对,但她?却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都伴随着意识的消失渐渐安静下?来。
“确定是谢家那位谢小姐?”
“不就我?舅舅专门做的那家,还能有?错?他们家就这一位谢小姐。”
“行,剩余的钱后面没问题了转给你。这笔转过?去的是你的医药费还有?目前事情做成的报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知?道?的知?道?的。”年轻司机半低着头?,声线轻得微微颤抖。
墨镜男人淡淡睨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转而将车厢内的谢杳扛起朝自己开来的车子走去。
看着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将车上那位金枝玉叶扛着上了面包车上,还站在原地的年轻司机心底忍不住泛起一阵怪异和后怕。
这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人,将车祸的力度控制的刚刚好,既没有?将车上的两个人伤到要处,还避开了监控盲区……
实在是太可怕了。
幸好他不用在这待着了,接下?来只要出国?就行。
谢杳醒来时,整个人都被蒙住了眼睛,手也被绑着蜷缩在某个逼仄的角落里。
再没有?经?历过?,眼下?的场面也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境遇。她?指尖攥得很?紧,开口时的声线是即便刻意压制也无?法控制的颤抖:“对方?给了你多少钱?”
她?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第一时间判断的,也是有?人买通了这人想要绑架她?做什么。
目的无?非两个,财或者人。
前排驾车的墨镜男人没忍住轻笑了声,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倒不愧是谢家养出的。”
他避而不谈的态度让谢杳更加紧张,却还是冷静着性子继续争取道?:“我?可以?加到你满意为?止。”
空气中静了一瞬。
墨镜男人无?奈的笑了声:“谢小姐,您还真?是开出了个让人心动的条件。”
就在谢杳以?为?他是考虑的意思时,却在下?一瞬整个心都瞬间冷了下?来。
“可是,东家的命令,我?实在不好违抗啊。”
不是求财……
是奔着人和谢家来的。
这样的认知?让谢杳彻底冷下?心,面色发白。
奔着人和谢家来,再怎么争取都是耗费时间,她?只能见机行事。
*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
地下?室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一两个被铁架子封住的窗口透着微弱的光。谢杳眼眸上的布条被人撕下?,手脚上的绳子也被摘下?。
但经?过?十几个小时,那粗麻绳已然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勒出一道?很?深的红痕,还有?些刮破的血丝。
谢杳踉跄地撑着身子站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花朵图案粗衫的年纪相仿的女孩,她?唇齿张合努力地想要将话说清楚:“你好,可以?给点水吗?”
女孩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安静的朝着外头?走去,没过?多久,端了一壶水和一个杯子进来,给她?倒了杯水。
谢杳白皙的手指轻轻接过?,也不顾忌啥的喝了下?去。
她喝下了一杯又一杯。
等喝到苍白的唇色终于恢复些红意时,才轻声回了句:“谢谢。”
面前的女孩愣了下?,半响,才垂下眼说:“你不闹吗?”
谢杳敛了脸眸,卷翘纤长的眼睫漠然看向那可有?可无?的小窗口,安静数秒后,才回:“没有?意义。”
对方?既然是奔着人和谢家来的,在有?机会前,她?再怎么闹也不过?是浪费力气,不如好好等着,弄清楚眼下?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