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很怀疑地看着她。
“你就哄我吧,”他的鼻子酸酸的,“你只会偏帮他!根本就不会想我。”
惜棠叹气了。
“陛下若是有道理,我就帮陛下。”
谢澄心头一动。
惜棠摸了摸脸:“这样看我做什么?”
“你真的会帮我么?”谢澄问,又强调说,“偏心我。”
惜棠微微一怔。
她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睛:“这哪能说的清楚……”
“我不管!”谢澄很霸道,“你必须得偏心我!”
惜棠久久不回答,谢澄有些心虚了。半晌听惜棠说:“你方才说,没想到会找我这样的,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怎么在转移话题!谢澄丧气极了,但他不敢再问了,怕逼极了惜棠,得来什么叫他心碎的回答。他的声音硬邦邦的:“我不知道。”
惜棠不相信:“真的吗?”
在她安静的目光中,谢澄忽然觉得自己好委屈。
“就是不知道,”谢澄说,“但当年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想要你,我想要得到你……”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了。
惜棠眼睛里有泪光。
“傻子。”她轻声说。
谢澄的眼睛也发涩了,他没再说话,只是更紧的抱住了惜棠。
谢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一晚的。
想起昨天和惜棠的对话,他头就疼的厉害。他在府中魂不守舍了半日,t忽然有人告诉他,说宫里来人了。
谢洵心口一痛,皇帝又想做什么?他不能明面抗旨,只能依言来到了前厅。以为会看到几个御前熟悉的面孔,没想到却空无一人。
谢洵一怔,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正在不知所以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门口有个小小的孩子。孩子胖胖的小手抓着门框,正在往里头探头探脑,发觉了谢洵的目光,孩子一惊,立刻就缩回了脑袋。
谢洵心中巨震。
他声音嘶哑地问:“是小树吗?”
小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小树扭捏了一会,羞羞怯怯地露出了小脸蛋,他声音软软地问:“那你是我的阿父吗?”
望着小树和惜棠相似的五官,温柔的泪水,渐渐盈满了谢洵的眼眶。这是他与棠棠的孩子……谢洵的声音哽咽了:“我是。”
小树猛地跳了出来,反应过来后,又有些羞涩,待在原地不动了。谢洵走上前去抱住了他,阿父的身上好香!阿父把他抱的紧紧的,小树觉得好幸福,他奶声奶气地唤道:“阿父,阿父。”
孩子娇软的声音,听的谢洵的内心止不住的震颤。他喃喃地问:“小树?你是小树吗?”孩子白白嫩嫩的脸蛋贴着他,血缘真是神奇呀,小树生的并不像他,他却能在他的脸上找到自己的影子,谢洵久久地失神了。孩子一双和惜棠一模一样的眼睛望着他,他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对不起小树……”谢洵轻轻地说,“阿父对不起你。”
小树的眼睛湿润润的。
“您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小树说,“阿父没有对不起我!”
“哪里没有?”他的泪水沾湿了小树的脸,“我回来晚了,太晚了……”
阿父的神色这么悲伤,小树忽然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父亲,只能紧紧抱住了他。
他抱着阿父,阿父也在抱着他。阿父还不停地亲着他的脸颊,和他道歉,不停说着哄他的话。这就是有父亲的感觉吗?陛下虽然对他好,但也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小树高兴又伤感地想,我也是有阿父的小孩啦。
小树在临淮王府呆到了傍晚,才回宫。
母亲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大吃了一惊,还正想询问呢,他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叽叽喳喳说起了父亲。
惜棠听着听着,就放心了。她把小树抱在膝上,傍晚残血一样的日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惜棠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谢澄就来到了披香殿。
他没有要下人通传,而是站在屏风之外,静静听着母子二人对话。
小树长到三岁,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好开心,和惜棠一直说个不停,谢澄都能想到,孩子说着说着,兴奋地扑棱起两只小手的场景了。这孩子高兴时就爱手舞足蹈的……也是,不论如何说,谢洵都是他的父亲。血脉相连的亲父子,到底是无人能比。
而在皇帝的身后,言恪的神情忐忑不安。
今日和皇帝说完了朝政,皇帝念起近来长安的流言,就想着劝慰他一二,与他一起来披香殿寻阿姊。没想到刚好撞见了这一幕……
言恪不敢言语,皇帝看他一眼,忽然道:“先与朕出去吧。”
言恪低头应是,皇帝走出内殿,站在檐下,久久地不发一语。言恪站在他的身后,神情紧绷着。
皇帝忽然说:“那一日,朕吓到你了。”
言恪一怔,当然知道皇帝指的是哪一日,就是皇帝听闻临淮王复生的那一日……他低声说:“臣都不记得了。”
“你也要骗朕?’”皇帝轻声问,言恪的神情一僵,又听皇帝问:“临淮王来了长安,你有去探望他吗?”
“……还没。”言恪涩声道。
“但你想去看他。”
言恪心惊了半晌,还是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