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扭着身子不肯让钮钴禄氏抱他,而且还哭闹不止,甚至还抓伤了钮钴禄氏的手臂,最后还是福晋看不过去,亲自将弘历抱在怀中,用他喜欢吃的甜点才哄好了他。
钮钴禄氏没有想到她历尽千辛万苦、冒着性命危险方才生下来的亲生儿子不过是与她分开了一段日子,竟然会这样待她,不仅不认识她这个亲生额娘,而且还用小手用力的打她的脸,甚至还将她的手臂抓出了几条血道子!
比起身上的疼,钮钴禄氏觉得自己的心里才更是疼得厉害!
钮钴禄氏望着福晋笑着将弘历抱在怀中,柔声细语的哄着,只觉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越发疼得厉害了几分。
钮钴禄氏垂下眼帘,心中暗暗记下了这笔账。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钮钴禄氏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她想要依靠何人过日子,都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倘若她想挺起胸膛活着,便一定要将权势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未免夜长梦多,福晋当日便吩咐庶福晋钮钴禄氏随御前侍卫启程前往避暑山庄。钮钴禄氏只简单收拾了几套衣裳,带了一个二等的小丫鬟素桃随行。
素桃平日里并不得宠,并不在钮钴禄氏身边伺候,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便稀里糊涂的跟着钮钴禄氏启程上了路。
此时雍亲王府后院里的其他女人们都对胤禛染病一事一无所知,甚至并不知晓福晋已经派钮钴禄氏跟随御前侍卫前往热河行宫伺候胤禛。
当天下午,年若兰在藕香苑中哄长宁格格睡觉,不知不觉自己竟然也跟着长宁格格一起睡着了。
但是,年若兰这一觉睡却得很不踏实,许久不曾做噩梦的年若兰竟然做了一个既真实又可怕的噩梦,她梦见热河发生了严重的时疫,不仅许多百姓染了病,胤禛和胤禟竟然也染上了时疫病倒了!
年若兰能见胤禛躺在床榻上,病得昏昏沉沉,脸色十分可怕,显然病得十分厉害,口中还模模糊糊的唤着她的名字。
年若兰从梦中惊醒,只觉得心慌得厉害!这个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了,难道说胤禛和胤禟果真已经染上了时疫且病势沉重么?
年若兰越想越不安心,总觉得这个梦十分不祥,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秋燕与夏荷见年若兰自从惊醒之后便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不由得十分担心。羽青为年若兰诊过脉后,见年若兰并无大碍,方才略微放心了一些。
年若兰知道羽青是胤禟特意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暗卫,正欲吩咐羽青设法打探一下关于胤禛和胤禟的消息,却忽然听见外面有些吵嚷。
年若兰皱着眉头,随意披了一件披风便走到院子里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想到竟然在藕香苑中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竟然是九阿哥的嫡福晋董鄂氏亲自到访。
九福晋董鄂氏是一个急脾气,自打她听闻胤禟在热河染病之后,便想要亲自去热河陪伴照顾胤禟。
董鄂氏原本想要与乌拉那拉氏一同前往热河,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却诸多推诿,一会儿说王府诸事繁杂需要她亲自料理,一会儿说四阿哥弘历年纪还小,需要她亲自照顾,说来说去不过是不想亲自前往热河伺候胤禛罢了。
董鄂氏从前便听胤禟提起过雍亲王府之中只有被雍亲王偏爱的年侧福晋是一个性情中人,不像乌拉那拉氏、李氏、钮钴禄氏那般心机深沉,各有各的打算,董鄂氏还不大相信,此时见了乌拉那拉氏在得知胤禛患病之后的种种反应,董鄂氏方才彻底相信了胤禟的话。
虽然乌拉那拉氏告诉她已经派了庶福晋钮钴禄氏启程前往热河伺候胤禛,董鄂氏却依然对乌拉那拉氏的决定十分不满。
董鄂氏只觉得十分无趣,也没有心思与乌拉那拉氏多费口舌,当即便径直来了藕香苑,将胤禟与胤禛不幸染上时疫且病情危重的消息告诉了年若兰。
年若兰震惊的望着董鄂氏,心中又是担忧、又是着急。难怪她会做那样的噩梦,原来胤禛与胤禟果真染上了时疫!
旁人不知道胤礽的本事,年若兰却是知道的。以胤礽高超的医术依然无法将胤禛与胤禟治好,让他们病得如此严重,可见此次时疫必定十分厉害。
胤禟与胤禛一个是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兄长,一个是与自己耳鬓厮磨的夫君,无论哪一个人染上时疫,都会令年若兰万分焦急,更何况此次胤禟与胤禛不仅一起染上了疫病,且病得十分严重,年若兰自是心急如焚。
年若兰恨不能立即赶到热河行宫,她要亲眼见到胤禟与胤禛,陪在他们的身边,与他们一起度过此次难关!
董鄂氏见年若兰心急如焚的模样儿,顿时觉得年若兰比以前更加顺眼了,便拉着她的手,向她建议道:
“此次我们爷跟随皇阿玛前往木兰围场参加秋狝,身边并未带任何侧福晋或者庶福晋随行,如今爷在热河病倒了,我是一定要亲自去一趟热河,陪在爷的身边的!
倘若你也打算去热河走一趟,咱们倒是可以结伴同行,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年若兰当即便点了点头,吩咐秋燕与羽青好好的照顾长宁格格,又吩咐夏荷即刻收拾几套衣裳,随她一起去热河伺候胤禛。
福晋乌拉那拉氏原以为她都已经将话与九福晋说清楚了,董鄂氏便应该离开王府了,却没想到董鄂氏竟然又跑到了藕香苑,撺掇年侧福晋与她一起去热河!
福晋刚走进藕香苑,便恰巧听见了九福晋对年若兰说的这几句话,心里不由得埋怨九福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里可是雍亲王府,又不是她的九贝子府,九福晋凭什么邀请年侧福晋与她一同前往热河?简直没将她这位四福晋放在眼里!
福晋乌拉那拉氏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勉强扯出一抹浅笑,对九福晋解释道:“九弟妹,我方才不是已经同你解释过了么,我已经派庶福晋钮钴禄氏随御前侍卫前往热河伺候王爷了。
况且,年侧福晋还有刚满一岁的长宁格格需要照顾,如何走得开?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董鄂氏顿时不乐意了,当即便冷笑道:“四嫂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曾经听我们爷在闲谈时说起过四哥最宠爱的便是小四嫂了,可不是什么钮钴禄庶福晋!
如今四哥与我们爷一样,都染上了时疫,病得十分严重,正是需要人陪伴伺候的时候,我可不信四哥在这个时候会想看到钮钴禄氏!
究竟谁才是四哥现在最想看见的人,四嫂想必心知肚明!四嫂又何必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阻拦小四嫂去热河伺候四哥呢?
倘若四哥知道了小四嫂原本想要与我一起去热河看他,都是因为四嫂你从中作梗,阻拦小四嫂不让她去,不知道四哥心中会作何感想呢?”
福晋没想到九福晋董鄂氏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得心中暗恨不已。
福晋知道按照九福晋董鄂氏的脾气,倘若她执意阻拦不让年若兰与九福晋一起去热河,恐怕九福晋的确很有可能会将此事告诉给胤禛知晓。
倘若被胤禛知道了这件事情,必定会对她心存不满,连带着还会影响养在她膝下的四阿哥弘历的大好前程。倘若因为这件事情,让胤禛一气之下将世子之位传给了三阿哥弘时,岂不是让李氏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这可绝对不行!她费心筹谋安排了这么久,方才将四阿哥弘历养在身边,可不是为了给李氏母子做嫁衣的!
幸好如今年氏身边就只有长宁格格一个女儿,即便让她去热河伺候胤禛,也比让李氏去热河要强许多!
福晋想到此处,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董鄂氏道:“弟妹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哪里是不愿意让年妹妹去热河伺候王爷?
我不过是担心年妹妹一来要照顾刚满一岁的长宁格格,二来身子又比旁人更弱一些,这才没有将王爷在热河染上时疫的事情告诉她!
倘若我将王爷染病的消息告诉给了年妹妹,年妹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受了惊,病倒了,那王爷回来以后,更要责怪我对年妹妹照顾不周了!”
董鄂氏顿时听出了乌拉那拉氏的弦外之音,不禁冷笑道:“原来四嫂是心疼小四嫂,担心小四嫂受到惊吓,因而才对小四嫂隐瞒此事的!
如今这个恶人已经由我来做了,小四嫂也没有因为受到惊吓而病倒,可见小四嫂的身子也并不像四嫂口中所言那么虚弱不堪呢!
既然如此,四嫂是不是可以允许小四嫂随我立即启程去热河见四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