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抿了抿唇,借着楼上和各家门口的灯光,看向昭昭头上的银钗、银梳和胸前缀满铃铛、桃子、石榴、小鱼的银压领,低头瞅了眼身上小姑从香港给自己寄来的碎花裙、白塑料凉鞋,突然就没有了下午刚穿上时的欣喜。
“昭昭,我能用发卡换你头上的银饰吗?”二花更直接些。
昭昭抬手取下头上的银钗、银梳,“不用换,送你和三花。”说罢,将银梳递给二花,银钗插在了三花的小揪揪上。
三花摸了摸头,开心道:“谢谢昭昭姐。”
“不谢。”昭昭说罢,又跑进人群,跟人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她是辍在最后的那只小花鸡。
航航见此,忙挣开爸爸,跑过去揪住了姐姐的衣服。
欢呼、尖叫带着咯咯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日子流转,褚辰等人送走那十位华侨,回到了学校。邱秋抽空提着礼品跟余文文去了趟她家,将资料还给她爷爷余宗业。
也是这时,邱秋才知道,那些资料都是余老分散在天南地北的学生寄来后,他亲手规整的。
心痛是真心痛,无能为力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从孙女嘴中听到邱秋的名字,他才似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知道邱秋的爱人是筹款上过报纸的褚辰,抱着一丝期待 ,让孙女将这些资料交给邱秋,看她能不能重视起来,请褚辰帮忙筹笔钱给基层,用以培养人才或是防治。
筹钱啊,邱秋咬了咬唇,“我回去看看。只是这钱筹起来,我希望是真的用到了实处。”
余老笑道:“这点你放心,我亲自让人盯着。”
回到家,邱秋将自己关在书房,翻看着有关血吸虫病的治疗资料。
它跟打虫药不一样,之前我国治疗吸虫病的药物以酒石酸锑钾为主,同时也会结合其他辅助疗法。
但酒石酸锑钾有毒性,治疗过程中会引发心律失常、肝损伤、恶心呕吐,严重时需停药抢救 。且治疗周期长,患者需住院治疗,依从性较差,在农村很难推广。
辅助药也各有局限,呋喃丙胺,有神经系统毒性风险,可用于锑剂过敏或肝肾功能不全者,但单独使用效果不及锑剂,常与敌/百虫栓剂联合使用,主要作用于童虫,对成虫效果差。
敌/百/虫栓剂是经肛/门给药,导致肛/门灼烧感 、疼痛或瘙/痒,部分患者会出现直肠充血、水肿,甚至诱发黏膜溃疡,且无法从根本上治愈血吸虫病。
而国外的药,70年代初,德国拜耳公司研发了吡喹酮。1972年在首次动物实验中证实对血吸虫有杀灭作用,两年后开始用于临床试验,1977年正式用于血吸虫病的治疗。
1978年我国沪市药工业研究院等机构开始仿制吡喹酮,同年完成实验合成和动物实验;1979年已开展临床试验;今年邱秋得到的消息,已开始投入生产。
正式投入市场,还需一段时间。
而邱秋不知道的是,这个一段时间,一等就是两年。
第157章 药妆、舅公表叔
反复查看血吸虫病资料的结果便是, 邱秋得出一个结论,中药难以作为根治性手段杀灭血吸虫。
因为血吸虫成虫寄生在人体内重要的血液循环通路,虫卵沉积于肝、肠等器官, 可引发肉芽肿、纤维化等慢性病变。治疗时, 需快速杀灭成虫,阻断虫卵持续的危害。
而中药多为复方, 有效成分如生物碱、黄酮类对血吸虫有一定抑制作用,但缺乏明确的杀虫靶点,且有效浓度与毒性剂量的窗口较窄,难以在体内达到足够的杀虫效果。
可要用上雄黄朱砂含重金属、雷公藤含生物碱这些具有明确肾毒性或免疫抑制的药物, 长期使用下, 会加重患者肝肾功能的负担。
再则不同地区、不同批次、不同人炮制的药材,其药效果会有差异,而血吸虫病治疗需要稳定的血药浓度以保证杀虫效果, 中药难以满足这需求。
不过,中药也不是完全不起作用,如茶籽饼中的茶皂素,可灭杀钉螺;而黄芪、灵芝等的使用, 可提高免疫功能低下的慢性期患者的重复感染风险。
褚辰下晚自习回来,一眼扫过客厅不见邱秋的身影, 往里走,航航在他的玩具房搭木头小房子,舞蹈室开着录音机, 播放着钢琴伴奏, 昭昭穿着白色连体练功服, 软底芭蕾鞋,在练习串联擦地、小踢腿、蹲、小跳等动作, 小小的人儿,不知道反复跳多久了,一脑门的汗。
“邱秋呢,没回来吗?”褚辰转身走回客厅,问在看电视剧《沪市的早晨》的林秋芳。
林秋芳指指书房。
褚辰微微蹙起了眉,书房门开着,没开灯,黑洞洞的他以为没人呢。
“邱秋,”褚辰大步走到书房门口,“啪”一声打开了灯,看向窝在窗边小沙发上沉思的妻子:“想什么呢?”
想怎么筹钱?怎么有效又花钱少地做好血吸虫病的防治宣传工作?
关上门,打开空调,缓步走进,揉了揉她的头,褚辰将人往里挤了挤,在她身旁躺下,扯了毯子给她盖上,将人拥进怀里,“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邱秋在他怀里调整了下位置,轻轻摇了下头:“不用,我明天问问史大华,看他有没有兴趣做药妆。”什么面霜、护肤乳、护肤水、洁面膏、固体香膏、修复霜……花露水、香水……
想要什么她都能给整出来,不就是把她惯用的东西分解开,多弄些名堂吗。
至于血吸虫病的防治宣传,她也有了主意,改天约上影的导演谈谈,看他们能不能拍一组讲解血吸虫病的动画,或是有关血吸虫病从患病到治疗的家庭伦理剧。
想通了,邱秋爬起来去看闺女儿子。
昭昭开学后,少年宫的课跟着恢复了,每天放学后都由林秋芳带着航航开车送她去少年宫上课,几次之后,航航给自己报了两个班,算术与常识认知(用算盘珠子、木质数字卡认识1-100、学习简单的计数;认识交通工具、世界有名的建筑、动植物,并通过图片或标本讲解)和户外集体游戏(玩老鹰促小鸡、丢沙包、踩影子、Stop,在草坪上锻炼奔跑、躲闪能力等)。
昭昭还在练习,邱秋站在舞蹈室门口看了会儿,没去打扰,转身走进儿童房,陪航航将小房子搭好,听他拿出木制的伦敦桥建筑唱:“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
这是他们在少年宫玩的一种游戏歌词,那游戏需两个孩子双手高举互搭成桥状,另有几个孩子排队从下面一边穿行一边唱这首歌,大意是伦敦桥就要坍下来了,坍下来了……
其实呢,两个搭桥的小朋友每人都有一个秘密代号(如你是西红柿他是土豆、你是苹果他是橘子、你是小鸡他是狗儿),随着这首曲子反复哼唱,搭桥的小朋友突然将手放下捉住一个在桥下穿行的小朋友,低声询问:“我是西红柿还是土豆?”
回答是土豆,便要将此人划分给土豆代号的一方,直到所有小朋友被“拷”光,双方开始点数,多的那方胜出,可以向输的那方提一个要求。
航航唱歌不过瘾,还要爸妈林阿姨姐姐一起参与陪他玩游戏。
昭昭被航航从舞蹈室拉出来,一头一脸的汗,褚辰拿干毛巾给闺女擦拭,并将客厅里的空调给关了。
陪着玩了两轮,邱秋带昭昭去洗澡,浴缸里给放了舒缓神经、增强免疫力的香草精油,泡完澡,让小家伙躺在床上,给通身按摩了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