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任压根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细节,转身气势汹汹冲向了监控室,一路上跟个战斗公鸡似的嗷嗷着,“我非得把扔瓶子这人给揪出来然后全校通报批评不可!小小年纪什么素质!!!”
在马主任的背影消失之后,任西洲摩挲着自己下颌,转头看向江川颇为犹豫地开口,“江川,你中午手里拿饮料瓶了么?”
“啊?”江川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里……”任西洲表情不太自然,提醒他道,“是我们中午拍照的地方。”
“事发当时,我们就在现场。”
江川经他这么一说,也猛然想起来了,小脸登时煞白,“我……”
然而他向来都是个马大哈,根本就记不住这样的小细节,但依稀有点印象,“我好像……还真喝了什么……”
任西洲差点没被呛死,在这时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向他,“你可真是……自投罗网啊。”
江川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还上赶着给马主任演示,现在简直就跟个大傻叉一样,这会儿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我、我……”
“是你也没事。”任西洲揽着他抱了抱,出言宽慰道,“反正我身上的处分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全校通报我呗。”
江川天生正义感爆棚,哪能容忍这样作奸犯科的事儿,“那怎么行,我”
他俩这边还没掰扯出个章程,马主任那边都已经火速行动,开始抓人。
饮料瓶子确实是江川的饮料瓶子,他喝完了顺手放在了走廊栏杆上,却没想到被随后的高三年级一混混给扔下去,赶巧就砸中了楼下的德育主任。
江川虽然不是主犯,但也因为随手乱放饮料瓶,被马主任扣在办公室里足足教育了半小时。
任西洲双手环抱胸前倚靠着主任办公室的大门,听着里面江川跟个小学鸡似的点头应声,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等江川被放出来的时候,他眼圈都是通红的,小声嘟囔,“我……我就是没找到垃圾桶……”
任西洲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不怪你,走吧。”
他在这时弯起眉眼笑起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江川双眸瞬间瞪大,“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
但是任西洲却不开口告诉他究竟是什么,只是牵着他一起肩并肩走出校门,来到学校后身他们最为熟悉的那个KTV。
还没等走进去,任西洲忽然停下脚步,从兜里抽出一条领带,示意江川,“先闭上眼,等我说可以的时候你再睁开。”
江川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既激动又紧张,心脏因为这种刺激而怦怦跳动,眼神在这时闪闪发光,“是……是我想的那样么?”
任西洲不答只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江川顺从地闭上眼,任由任西洲在他脸上绑上领带,随后便感觉到任西洲牵着自己往前走。
明明眼前一片黑暗,但其余感官反倒是灵敏起来,江川心跳快到已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不可耐。
任西洲推开包厢房门,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杭又晴、盛卓还有池杨和程洛他们,早早就被任西洲叫到这里,一个个眼神晶亮发光,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江川这个时候呼吸发紧,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紧张至极地抓了抓任西洲的袖口,“我、我……”
“别急。”任西洲转身去角落取来了蛋糕。
可江川已经很难受了,不舒服地用手按压胸口,“任西洲……”
今天是任西洲生日,他这个人从来都不过生日。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比垃圾还要轻贱,从他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天起就遭受数不清的谩骂与羞辱。
但是如果要为这一天重新赋予意义,他希望能够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之下对江川表白。
如果血脉当中的污浊洗不掉,那么……可不可以用「爱」来赋予他新生?
任西洲喉咙发紧,甚至连点燃蜡烛的手都有些颤抖,今天是他二十岁生日,相当于人生重新洗牌,溶溶烛光给他的五官染上一层朦胧,唯独一双眼眸深沉而又晶亮。
他捧着蛋糕站在了江川面前,紧张到深呼吸一口气,“江川……”
任西洲忽然有点踟躇,他想让江川帮他吹蜡烛。但是捧着蛋糕的这个姿势不方便他给江川解开脸上的领带。
然而就在这片刻不到的功夫,意外突然发生
江川竟然直接头重脚轻地栽了下去,随后便昏迷不醒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任西洲手中蛋糕瞬间打翻,摔在地面烂糊到看不出本来面目。
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少年抱住,同时不可自抑地瞪大双眼,“江川”
江川又昏迷了。
就跟他上次在演讲当中突然昏倒一样,信息素综合征造成的器官衰竭,就如同跗骨幽魂一般随时随地都能索取他的性命。
杭又晴盛卓他们被吓到不知所措,“怎么回事?!学神他”
任西洲死死搂抱着晕倒过去的江川,在此时心知肚明,究竟是什么导致江川病情恶化。
他活活出了一身的冷汗,强行压抑着声音的颤抖,“叫救护车。”
医院方面动作很快,任西洲拒绝了杭又晴他们的陪同,自己跟随着救护车一路赶往医院。
在走廊当中他再一次见到了闻讯赶来的江天。
不过这一次江天并没有像上次那般大打出手。反倒是用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眼神,冷冷凝视着他,“不要再联系江川了。”
任西洲几乎如同雕塑一般僵在原地,他紧咬住下唇,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他今天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