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挑眉:“所以你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到处绑架高门子弟女眷?慕寒江,你清醒点好不好,你这样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白衣胜雪的公子,是绝不会这般的!”
“你都说了那是‘以前’,可是我们谁都回不到以前了。”
说这话时,慕寒江语气艰涩,似乎用光了最后的耐心,然后冷冷道:“将人带走!”
等慕甚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些吃惊的挑眉,问慕寒江:“你是说,那个闫小萤居然就是江浙的小阎王?”
难怪大皇子起初一心帮衬孟准,为孟准昭雪平反,原来他一直不得其解的线索,便是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女郎啊!
慕寒江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磨着手中的刀剑。
慕甚并不意外,最近这孩子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以前他不知,可现在才明白,原来慕寒江遭受的打击,竟然比他想的还要多些。
他之前,应该被这女匪骗得凄惨吧?
“既然如此,那女郎交给为父处置?”
“不必!父亲应过我,我可全权处置这女郎的!”说这话时,一字一句都是从公子的薄唇牙缝里蹦出来的。
那女郎已经被他关入了龙鳞暗卫设在郊县的地牢里了,自有铁笼枷锁将她层层绑缚,再逃脱不得。
慕甚的笑意加深,响起了孟十八告知他的事情,慕寒江自从回来时,便将那女郎拎入了暗室刑房,屏退了所有人,只与那女郎独处一室。
期间孟十八听了门内动静。那女郎高声破口大骂不止,而后变成惊恐哀嚎,再然后似乎被堵了嘴,再发不出声响。
待得两个时辰后,慕寒江从暗牢出来时,衣衫不整,嘴唇殷红,脖子处还有几个明显的齿痕牙印。
足见女郎泼辣,让人吃消不得。
慕甚心知慕寒江的心结,如今最要紧的也不是提审这女郎,而是抓住她之后,便可牵制住凤渊了。
在大事未成之前,牵制住凤渊,才可防止变数的发生。
想到这,慕甚瞟了一眼慕寒江,依旧语气和缓道:“当初我与凤启殊,是抱持安定天下的夙愿走到一处。可惜人一旦触碰帝王权术,便忘了年少轻狂的理想。他为了平衡朝政,大搞权衡,重用那些无t用世家,却使得腐败遍生,百姓苦不堪言。你是去过江浙的,当知那里百姓的疾苦。淳德帝是个善于弄权的帝王,却并非贤君明主啊!”
慕寒江冷声道:“父亲,不是说好了,只是要帮衬龙鳞暗卫重新恢复吗?你说这些,岂不是大逆不道。皇宫里的诸位皇子中,如今还有谁能当得起这个帝王?你的意思是,凤渊做了皇帝,这天下就会更清明些吗?”
慕甚的笑意加深:“你怎么就没想过,你也留着帝王的血脉。凤启殊养的那些儿子,不是残暴无道,就是奸猾庸碌,有谁像我的寒江这般优秀?”
慕寒江听得,瞳孔猛地一扩:“父亲,你疯了!”
慕甚却牢牢握住他的肩膀,不容他后退半步!
“世间事,不进则退!凤渊那疯子的性子你不了解吗?他若知道你擒住了他的准王妃,还将她关入地牢损了名节,他会与你善罢甘休吗?他若报复起来,可不光是你,还有你妹妹,乃至我们整个慕家!寒江,从你策划掳掠第一个人开始,我们慕家就跟你一样,回不了头了!”
慕寒江奋力睁开了父亲的手,喘着气,往后退:“父亲……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是说,等我们破了京城之案,便可跟陛下求情恢复龙鳞暗卫了吗?”
慕甚却伸手扯下了桌子上的一块布,露出了京城内外的硕大罗盘。
“龙鳞暗卫在京城经营这么多年,岂是白白将养?如今京城之下埋设的暗道尽为你我掌控。而我让你掳掠的那些子弟,皆是宫廷内外关隘要员最心爱之人。只要拿捏住了他们的软肋,京城内外,便尽掌你我之手!”
当然,他以子女家眷为要挟,提出的要求自然也不会过分得让那些官员难办。
诸如在城门放走几辆满载物资的车。在门楼架设一个不知干什么的机关架子。再比如将陛下拜祭的日子通过礼官往前调整几日。
种种件件,看似容易办到,且毫无关联的事件联系一起,便是他精心布下的整个棋局!
啸云山庄的私铁熔炉,燃烧锻造了十余年,积攒下来的铁,乃是惊人数目!
淳德帝该不会以为,这些精良庚铁都被啸云山庄拿去卖了吧?千万巨弩的威力,很快就会让世人知道!
想到这,慕甚的语调更加柔和:“寒江啊,你已经在暗牢里享受到了掌控一切的快乐,不会希望这种乐趣转瞬即逝吧?大丈夫在世,就是该敢作敢为,才不枉此生。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你不再屈居人下,再受半点委屈……”
和缓轻柔地开解了慕寒江后,慕甚心知要让他慢慢消化,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一人独处。
而慕甚则举步来到了另一处房间。
“瑞祥王府那边,有没有安顿好?”
虽然要拿捏住凤渊的软肋,可是凤渊那边不宜太早打草惊蛇。
不然依着那厮的心机,只怕要起变数,所以营造女郎还在的假象,至关重要。
第123章 第 123 章
听了慕甚的话, 孟十八低声说道:“绣娘入府的时候,已将去京郊游玩的前太子绑了,给他扮了女装, 押在了瑞祥王府。按大奉习俗, 成礼前两日不可见新娘, 否则姻缘无法相守白头。瑞祥王府里有许多主上您的人手, 只要凤渊不亲自去看新娘,就看不出破绽的。”
慕甚笑了笑:“孟准那边呢?”
“公子亲自提审逼迫孟准写了封信,说去附近村镇见一见友人, 赶在婚礼前回来。待他写信后, 公子已经亲自动手, 将他们都杀了!”
慕甚眯了眯眼:“寒江出手这么狠厉?”
“公子对这伙匪贼深恶痛绝, 当初孟准他们接受招安,公子也是受了大皇子的胁迫,无奈接受。如今有这等一雪前耻的机会, 岂会留着?”
慕甚笑了笑,这孩子养在他的跟前, 倒是将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心性学得淋漓尽致!
凤渊不是总跟他玩偷梁换柱吗?怎么能不反制一局, 让众人好好开眼呢?
到时候, 未来的瑞祥王妃竟然是个喉结尽全的男子, 还是被废黜的前太子,瑞祥王在诸位宾朋面前,该是何等面色精彩?
想到这, 慕甚笑得更加惬意, 用湿巾轻轻擦着手边兰花的长叶。
“展雪, 我不是不心疼你的孩子,实在是他不听话, 需要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忘恩负义,不守承诺的代价!”
就像孟十八说得那样,那日公干回来的凤渊想要转到内院去见小萤,却被主管婚事的喜婆拦下,告知了这两日不能见新娘的禁忌。
凤渊有些无奈抬头,正看见绣楼上的女郎拿着团扇遮脸,朝着他缓缓挥挥手,便关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