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一拍桌子,摆出孺子可教的模样,然后将手一挥,冲着凤渊道:“接下来的计划,就请大皇兄讲给慕卿听!”
凤渊一直对凤尾坡的计划避而不谈。
小萤懒得套话,趁着今日慕寒江在,便让太子粉墨登场,再顺便把凤渊放在火上烤一烤。
这厮现在跟自己摆架子摆得厉害,一副高深莫测的德行。
凤渊做事手脚不利落,没让太子死绝,就休要怪太子又蹦跶出来,搅了他的局!
凤渊岂能不知小萤的算盘?眼看着她将烂摊子甩过来,倒是很好涵养地默默运了运气。
事已至此,闫小萤三寸不烂之舌,似乎说动了慕寒江。
若是能拖慕寒江下水,这事情应该比他原来计划的要更畅快……
想到这,凤渊命人拿了军图,铺摆在桌子上道:“魏国在凤尾坡押了重兵,若是料想不错,陈诺重伤不能归营的消息一传出,魏国这次主帅古治必不会再观望,定会倾巢而出,拿下临川。”
慕寒江磨着牙道:“既然如此要紧关头,你为何发疯重伤陈将军?”
凤渊一字一句道:“因为我要让凤尾坡变成空巢?”
慕寒江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可真敢下重饵!可就算陈将军不在了,你一个挂印的卫将军也调度不了陈诺的大军。这支王师就变成了死棋!就算凤尾坡成了空巢又怎样,你能调来大军趁机偷袭?临川那边又如何阻拦魏国的倾巢出兵?简直是胡闹!”
“谁说我要调度陈家军了?那群乌合之众,不堪用!”
这一次,陈家军不过是个香喷喷的诱饵,诱惑着魏国先出兵,让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罢了!
慕寒江闻听此言,皱眉看着地图,指了指临川:“难道……你就指望罗镇那个千人将?他的手下不到五百的兵卒!堪堪布防守城,拦不住魏国的大军!”
凤渊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着桌面:“我去看过临川城的工事布防,只需撑住几日就行,他有这个本事。”
“凭什么?”
“就凭他是我阿娘当年一手教出来的将军!”
慕寒江不服气:“撑住几日又如何?陈家军若是废棋,去哪里调遣援军?”
一旁的闫小萤若有所悟,伸手指了指靠近凤尾坡的淅川:“我怎么记得,出京前,叶重将军跟陛下闲聊时说过,入秋以后,他的部将董定能要带重兵至淅川布防?”
淅川距离这里并不近。只是最近,那里开凿新修了河道,正好与连江相连。
小萤经营盐粮生意,经常往来河道,对于往来水路形成也是熟稔在心。
她记得前些日子,凤渊好像问过她往来淅川的路程时间……
这厮向来没有闲聊废话的习惯。
连江的枯水期马上就过去了,这几日天色沉沉,只需一场大雨盈满江面。
到时候几艘快船就能将叶重的兵马运到临川,便是从天而降的神兵!
水路上岸位置正好,趁着凤尾坡空虚偷袭,便可叫那些出巢的魏军前后被包,无家可还!
听太子这么一说,慕寒江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他们俩:“你们这是早早布局……要诱魏国开战?二位殿下到底是何时策划了这一切?”
凤渊也就罢了!一向怯懦的凤栖原,胆子何时变得也这么大?
可若董定能没有到淅川,凤渊如此行事岂不是将陷江浙于水火?
凤渊并未否认小萤的推测,只是深看了那古灵精怪的女郎一眼。
虽然知道她聪慧,可没想到她再次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他转头看向慕寒江:“董定能一t定赶到!”
“凭什么?”
“陈诺七日前就接到了周边布防调动的军书,董将军已经到了淅川,他从京城带走的都是叶重手下的精兵强将!都是在北地经历战火,不是陈诺养的这些酒囊饭袋,可堪一用。”
慕寒江急得有些坐不住,他今天来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一直闷不吭声的大皇子,居然能憋出如此地动山摇的狂妄计划来!
向来性子沉稳的他居然开始原地踱步。
突然他眉头一皱:“不对,董将军若想驰援,必须在魏国出兵前就开拔,不然根本来不及。可是运兵改道,除非圣旨,或者突发情况才可。不然董将军无诏运兵,乃是重罪!”
关于这点,凤渊也想好了:“……太子诈死,微服查案时,被魏贼挟持到凤尾坡,需要董将军增援,这个理由够不够王师开拔?”
原来太子不现身的作用在这!难怪凤渊压根不担心慕寒江看出那尸体是假的。
不管太子是死是活,只要国储出事,就可以是调董将军运兵的理由!
小萤之前受了凤渊的暗算,还有五分的不服气。
可现在她终于套出了凤渊的全部算计后,只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亏是葛大年的得意门生,纵横诡道,谋算至此。
她也好,慕寒江也罢,还有那倒霉的陈诺,原来一早都在凤渊这个人的棋盘算计里!
想到这,小萤也明白了凤渊刚才见自己现身,瞪来的那一眼是为什么了。
这些计谋,他原本是不必跟慕寒江说的,可是太子现身,不得不改了他原来的计划。
既然如此,她自得识趣弥补一下错失,免得慕寒江不配合,
“慕卿,人生弹指一挥间,如今天时地利俱在难得,只差了你这点人和。此番若出了岔子,自有我和皇兄来顶,与你慕卿毫无干系!可若事成,你便是头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