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看着大厅的方向,陆承泽坐在沙发中央。
心里突然萌生了什么想法,这一趟总不能白来吧。既然来了就把苏南钦的预防针给他们打了。
“说吧,叫我回来干嘛。”陆放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没大没小,没事儿就不能叫你回来了。”王依兰把切好的果盘放上来。
“说吧,集团怎么回事儿。”从陆放进门就一直没说话的陆承泽终是开口了。
陆放剥橘子的手顿了顿,看向对方。
“你是我儿子。”陆承泽似乎是妥协似的叹了口气。
就连平时有些跳脱的王依兰都不似以往。反倒是看着眼底压不下疲惫的儿子有些心疼。
“小放,妈妈知道,陆远的事一直是你的心结。”王依兰沉默了一下,去牵陆放的手。
“爸爸妈妈不想逼,可这些年都过去了,你说走就走,说改口就改口,我们也未曾阻拦你。但是你真的有考虑爸妈的感受吗?”王依兰轻轻接过对方手里的橘子剥了起来。
“我……”这件事就是个结,王依兰突然提起,陆放有些哽咽。
151:让我靠一会儿,南南……
“回来吧,小放,好不容易找回你,才团圆没几年陆远出事你又走了。”
往依兰语速很慢,甚至有在安抚陆放的情绪,“小远的事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们给你时间,你也要为我们考虑一下,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也闹着要断绝关系……”
陆放垂着头有些不是滋味,再开口已是哽咽:“我……是我不配当你们的儿子……”
“啪!”陆放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陆承泽拧眉怒视:“混账!有种就给我直面问题,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啊!”
陆承泽手劲儿大,陆放在抬头小麦色的脸颊很快肿起了一块,下意识的伸手捂了捂。
再抬眼时,眼眶蓄上了一点儿晶莹。
陆放是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们。
不知道怎么的,王依兰居然从陆放那张一向要强不肯跟他们示弱的脸色读出了些委屈的意味。
她有些心疼,“老公……”
“你别管,我今天就是要扇醒这个不忠不义的逆子。”陆承泽扬起手又要手起掌落。
陆放也不躲,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只听见「噗通」一声,陆放直接笔直的在他们跟前跪了下去。
“我错了……爸……您要打就打吧。”这是陆放这样放荡不羁的人为数不多的服软认错。
许是因为几乎没有哭过,头埋的很低,短短的几句也哑的不行。
我错了……爸……
陆承泽的手在半空顿了又顿,猛地闭了闭眼终是缓缓放下了,这是陆放从那件事后第一次叫他爸。
“小放,地上凉你先起来慢慢说。”王依兰最是护犊子。
陆放垂着头不肯起。
“他要跪就让他跪。”陆承泽冷声,要不说是亲父子就连毒舌都如出一辙。
“小放,其实有件事原本没必要跟你说,如果说出来你能好受点儿。”王依兰叹了口气,“那我们就告诉你,其实我们的亲儿子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陆放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甚至说是不想明白,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们。
“当初生你的时候,你妈难产,最后落下了病根,从那以后就没办法再生育了。”陆承泽叹了口气,去握王依兰的手。
“但是偏偏再生了你之后没两天,你就被人贩子给带走了,可能就是你后面叫做「干爸」的人,又或许还有别人。”
陆放手在身侧握成了拳,那段日子,那段童年其实并不好过。
直到后来,陆承泽带着一大帮人找到那个棚户小巷,他才知道一直以来「干爸」对他的恶劣态度是怎么回事。
而那时候他都已经十岁了。
“你妈虽然心里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是不好过的。所以在你失踪后的第五年,我们抱着心灰意冷的心领养了你弟弟,也就是陆远。再后来的事我想你都已经知道了。”陆承泽似乎也不愿意去回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早说……”眼泪滑落,陆放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
他以为他间接害死了弟弟,亏欠了找回他们的父母。毕竟,弟弟才是他们从小养到大的啊。
而他,只是被不小心弄丢最后再找回来的性格恶劣的野孩子啊。
「吧嗒」宽大的大厅静的落针可闻,唯一能听到的是陆放眼泪掉落的声音。
陆放不容易哭,小时候被养父虐待不会哭,被人是没有妈没有教养的野孩子不会哭。
时隔十年,再次被父母找回去不会哭,可今天,陆放却跪在这安静的大厅里无言的落下了泪。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愧对父母,可现在想来。
以逃避的方式疏远他们这么多年,失去儿子十年的父母又再次度失去两个儿子,这些,又何尝是一句愧疚说的清的。
陆放垂着头,他想他可能懂了,不是说陆远就不重要,失去陆远谁都痛心。
陆承泽和王依兰一直想让的他明白的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