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科抬了抬下巴,挑衅道:“我以后就叫你宝宝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伊薇尔没有意见,银发垂在颊边,白皙的侧脸被车窗外的霓虹一照,像个精致科幻的虚拟建模,美丽,但没有生命。

弗朗西斯科更想欺负她了。

他凑过去,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很近。

他的呼吸洒在她耳边:“为什么不说话?不服气?”

不服气又有什么用伊薇尔垂下眼睫,哪怕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依旧透露出些许不想搭理他的意味。

居然还真不服气?!

蓝眸中沁出毫不掩饰的笑意。

“宝宝?”他故意这么喊,含着笑,越喊越起劲,“宝宝,宝宝,宝宝”

霓虹斑斓的光镀过她浓密蜷曲的银色睫毛,随着他每喊一声,就轻轻扇动一下。

简直诚心诱人去摸一摸。

说干就干,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少女的睫毛。

她不躲也不闪,只是睁着眼睛,不理解地看他,近在咫尺的银眼珠,比宇宙间最剔透的白晶更漂亮。

瞳孔与巩膜之间的纹路,是穿行在晶体里的矿丝,是冬日结冰的湖面。

看他一眼,又把睫毛垂下去。

就是不吭声。

那就再欺负一下咯。

年轻少将恶劣地把人堵在座椅和车门的夹角里,一口一个宝宝,还时不时动手撩一下人家的睫毛。

他是欺负人欺负爽了,可这人接下来一路上都闷不吭声,真不搭理他了。

弗朗西斯科没办法,只能跟她解释:“宝宝呢,在网络用语中是所有想卖萌的人的自称,只要说话氛围协调,几乎在任何语境中,都以可用‘宝宝’或‘本宝宝’来称呼自己。”

伊薇尔还是不看他。

弗朗西斯科耐着性子,继续解释:“古地球2015年12月,‘宝宝’就已经可用以指称对方,以表达对对方(不论男女)的亲昵态度。”

“有时候还可以简称为‘宝’,常见于一些充满善意、关系比较亲近的社交场合,比如说闺蜜之间、情侣之间,也可以是客服与顾客之间。”

他故意把“情侣之间”四个字说得缠绵又旖旎,性冷淡来了都得被他撩得面红耳赤,结果副驾驶上那个小机器人半点反应都没有,低着头,垂着眼,好像在说别想骗她。

他真真没办法了,干脆直接在个人终端上搜了关键词,把光屏怼到她面前:“你看你看,星网上都这么说的,我还骗你不成?”

伊薇尔这才抬眼,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关于“宝宝”词条。

弗朗西斯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下可以叫你宝宝了吧?宝宝;数据库该更新了,宝宝。”

伊薇尔面无表情:“嗯。”

眼角余光里,那两片他垂涎已久的唇微微噘了噘,仿佛在委屈巴巴地向谁索要亲吻。

“嗤”

疾速行进的飞行器猛地急刹。

伊薇尔被巨大的惯性带得往前一冲,又被安全带猛地拉回,懵懵地转头想问一下怎么回事,却正好对上一双晦暗至极的蓝眼睛,如酝酿着惊涛骇浪的幽深海沟,平静表面下藏着巨大的、危险的破坏力。

伊薇尔问:“怎么了?”

“没什么!脑子被车门夹了!”年轻少将有些狼狈地别过头,缓缓地吐出胸臆间窒闷的一口浊气。

弗朗西斯科莫瑞蒂总是带她去吃各种新奇的美食,或者体验一些“有趣的”活动。

伊薇尔对吃东西没什么意见,毕竟弗朗西斯科总是能找到味道独特,能满足她新奇口感的餐厅,但饭后的“娱乐活动”,却着实让她吃不消。

弗朗西斯科似乎对一切能刺激肾上腺素飙升的项目都情有独钟。

无论是驾驶飞行器在陨石碎片带中玩极限穿梭,让她体验失重与加速的极致拉扯;还是进入超感官模拟舱,直面狰狞异形的虚拟搏杀;抑或是去那些会员制的失重搏击俱乐部,看那些哨兵们挥洒着过剩的精力与荷尔蒙。

每一次,弗朗西斯科这位S级哨兵都能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甚至带着一丝被挑起兴致的愉悦。

而伊薇尔,一个精神力体力双低的可怜向导,往往结束后都是手脚虚软,脸色苍白,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弗朗西斯科便会好心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不轻不重地捏着,美其名曰“按摩”。

“体力这么差,以后怎么承受得住S级哨兵的精神过载?”一边按,他还一边在她耳边故作苦恼地抱怨,语气暧昧不清。

伊薇尔默默站直身体,心中认定,他就是故意的,想趁机增加肢体接触,促使感情升温。

可他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这天,弗朗西斯科又带她来到一家据说有全宇宙最顶级分子料理的餐厅。

伊薇尔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挖着一份看起来像水晶球一样透明的甜点,甜点里漂浮着瑰丽的蟹状星云。

半空中悬浮着巨大的全息光屏,正播放着一部背景是宇宙大航海时代的无脑爽剧,男主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掌握了跨时代的科技,制造出超前的战争机甲,从而大杀四方,收服各势力,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伊薇尔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口感变幻莫测的食物,眼神一秒都没有从光屏上离开。

弗朗西斯科瞥了一眼,也没觉得那里爽,亏得某个平时跟机器人似的少女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伊薇尔放下手中的餐具,轻声喊:“莫瑞蒂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