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呼啸,卷起漫天血腥的尘埃,这片曾承载无数仙魂的土地,如今只剩残破与荒凉。
穆晚歌凝视著远处那片被魔气笼罩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无尽悲凉。
她知道,离莫修正在赶来的路上,但她不能再等了。时间已经来不及……
她很想再见他一面,亲口告诉他『放下仇恨,守护众生、厚待师门、最重要的是……我的躯体虽然献祭,但心魂从未真正离你而去……』但此刻,所有未尽之语,都化作一声苦笑。
献祭的号角已经吹响,一个个无辜的凡人被推上祭台,鲜血染红了大地。穆晚歌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些绝望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她知道,她不能让这场悲剧继续下去。
穆晚歌如同前世一样,伏身爬上『葬仙台』,用自己破碎的血肉做引,及剩余的生机做祭,灵动摇请墨龙。
古老的低沉语调从天边传来……「又是汝,这已是第二世!汝确信要再次献祭……?」
穆晚歌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低沉的语调再次从天边传来……「等到第三世……若汝仍未成功……汝将泯灭于宇宙天地间。哪怕如此……汝……可还愿献祭?」
穆晚歌负手而立,一句「生死无憾」将她飒立在闪雷中,不屈的身影,印照于凌霄塔之上。
墨龙显灵之际,霎时狂风乌云冉冉升起,伴随著一阵暴雨。
牠张牙舞爪的盘旋在穆晚歌上空,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一青一墨紫的气流,隐隐闪著白光,在不断循环著。
莫修赶到时……入眼所见便是这副场景。「穆、晚、歌!妳给本座下来!」莫修脸冒青筋,声嘶力竭的喊著,眼角滑落的……不知是雨还是……。
穆晚歌回头望了他一眼,欣慰的笑了:「师姐知道你会来的……这次……又是我薄你。」说完,她便失了力气,青紫的脸露出安详满足,阖上眼,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或许是穆晚歌仍有留恋,她不经意间,一缕魂魄又附进了雪青剑里……使得悲鸣不止的剑身,终于平静下来。
莫修痛苦的抱著头,蹲在地上,这次他清醒的很,一点入魔的迹象都没有。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还不如……不如堕了魔……。
十二长老目睹了穆晚歌的牺牲,不禁无限唏嘘……现在楼晨羽的亲传弟子里,就只剩下莫修了,他们也失了再与其动手的欲望。
最后一个赶到现场的……是懊悔不已的徐冬。等她收到门人通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她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能缩著瘦弱的身躯,卷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那是她的师姐啊……她最爱、最敬的师姐啊……『怎么重来一世,不该死的还是死了?不该独活的……还是活了?』
徐冬越来越看不清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是娘亲的重生?师姐的爱?还是一身干净的自己?
暗影快步朝著徐冬走来:「快,控制莫修,让他入魔杀了所有人。献祭还能继续,我们还能回去!妳回妳的『妖皇星』,我回我的『魔荒星』,从今以后我俩再无瓜葛!」
徐冬露出一抹惨笑,「好一个毫无瓜葛!很可惜……我控制不了……因为离莫修从始至终,就没爱过我!」
「哪怕你篡改了他的记忆,离莫修骨子里刻的……还是穆晚歌的名字。你自己睁大眼看看吧!」徐冬朝牠怒吼,眼角露出悔恨的泪水。
暗影嗤笑一声:「那又怎样?穆晚歌是不会爱上他的!穆晚歌的爱魄在我手里,只要他们不能相爱……妳就还有机会。」
徐冬木木然道:「机会?穆晚歌人都死了,我还要什么机会?」
「妳有天狐血脉……不是还有最后一条尾巴吗?妳献祭了它,我们重来一次!」
「到时就算穆晚歌再觉醒,第三世了!她不敢再献祭的,妳可以带著她回『妖皇星』。」
徐冬沉默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穆晚歌……不会在乎什么命不命的。但……哪怕只剩一线生机,她也要拼死争取!
『葬仙台』上。
这一刻,??莫修异常清醒,脑海中的每一寸记忆,都清晰得如同刀刻。
连穆晚歌临死前那欣慰又愧疚的笑容,都像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晚……晚晚……」他发出破碎的呓语,声音沙哑得都不像他自己。
他怀念那个……曾被他极力抵抗、却又无比熟悉的温暖。
莫修御剑来到葬仙台,双手捧著她残余的血肉,那些温度正一点一滴地流逝。
墨龙摇头『汝……清醒的太迟!罢了!吾将助汝下一世……汝可要把握……』音未尽,墨龙就消失了,莫修也不在乎牠说了什么……反正……他又只剩下一个人了。
穆晚歌的血,染红了他黑色衣袍,莫修生命中那抹鲜艳,终是离他而去……而他身上,穆晚歌残留的气息,比任何魔气,都更能刺痛自己的眼睛。
莫修想起她被寒铁链束缚,却依然坚定冲到楼景泽身前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妳要这么做?」
「妳难道不知道……妳的命……是本座的吗?妳怎么敢?」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著十二长老那满脸唏嘘的表情,莫修也懒得计较那些是与非。
他将穆晚歌所有痕迹,都收进了一个锦囊之中,而那锦囊里装著的,正是莫修娘亲赠与他的那只相思扣。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徐冬的犹豫
墨国皇城,《紫极宫》。
莫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就是全身痛得无以复加,且他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直到他在雪青剑上……嗅到了一丝草木香。那是……「那个人」独属的味道……
那天之后,莫修抱著穆晚歌的残体回到皇宫,他生来就不懂什么阴谋、阳谋,他只知道……有人故意要将穆晚歌引出皇城,并将她送往『葬仙台』送死。
剑圣一怒、伏尸百万,更何况是堕了魔的莫修。穆晚歌不在,他就像没人拴著的狼犬,逮著谁都得狠狠咬上一大口。尤其是马家,管他什么丞相、贵妃!惹毛了这头恶犬,那就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更别说墨国的傀儡皇帝了,现在连他……在莫修面前,都得夹起尾巴做人!
午门的地,被马家人的鲜血渲染浸湿,可莫修心中的那股委屈,却仍然浓得化不开。时常伴著他的老太监,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能在这吃人皇宫中,活到成精的老太监,又怎会看不懂……这太上皇怕是早已……对穆晚歌动了情,而仍不自知呢。
随著莫修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在皇城的杀戮也越来越重,已经达到人人自危的地步。